冠冕,戴在哪位亲王头上。
恰巧归京的垂峰,已坐立不安。
(或许此次,父帝会指定我继承大统。)
升为新帝候补最上位者,为垂峰异母弟示验王・高透雅。透雅因在断肠案中,揭发宝伦大长公主与吴家阴谋,日益受父帝重用。群臣大半推荐透雅,朝廷倾向似已成定局。
但这透雅谢绝了皇位。理由是示验王妃不可立为皇后。
自至兴帝在位始,皇后要从诞下皇子的妃嫔中选定。
示验王妃已诞下男童。夫君登上玉座,她将顺理成章立为皇后,但这绝不可能。因示验王妃为异国人。皇后必是最尊贵妇女,受万民敬仰,决不可立蛮族女性为后。
除去透雅,可视作新帝候补的亲王为巴享王・高秀麒、整斗王・高中稳、松月王・高才业、究沙王・高黎洋、充献王・高承进、霜齐王・高勇博。
均是崇成帝皇子,垂峰异母弟。
秀麒、中稳、才业无封地。秀麒为崇成十一年月燕案主谋荣氏之子,不可能登位。中稳生母身份低微,娘家无力,皇位遥不可及。才业体弱多病,心脏有疾,不宜为君。
黎洋年十九。生母染氏出身名门,但黎洋本人性子太弱,仿佛不堪帝位重负夭折的永乾帝。承进年十七。生母为灰龙案中灭族之夹家女。因其母苦苦哀求,承进免于一死,但登位无望。勇博刚十五。武艺精湛,学问却一窍不通,甚至读不了基本的经书。胸无点墨的皇帝,怎能与突破科举难关的一众高官论争。
总之,已无象样候补。
垂峰暗藏登位野心,这良机千载一遇。他的手,从未离宝祚这样近。
但障碍仍是母亲。天子生母将登圣母皇太后之位。母亲或成皇太后,与已为慈母皇太后的李氏并立。父帝真会提母亲与李氏比肩吗……恐怕,不可能。
真是讽刺,渴望垂峰即位的母亲,正是让垂峰远离玉座的原因。
(要是没有母亲就好了。)
登上至尊之位,母亲碍手碍脚。若他呆呆发愣,父帝将指定他人为新帝。时间紧迫。刻不容缓。所以,只得那样做。
此外——别无他途。
「……皇上……皇上。」
轻柔嗓音抚上耳畔,垂峰睁开眼。
鸳鸯贵子映入眼帘,鸳鸯与莲花相合,色彩鲜明。为寝塌帐顶上刺绣纹样。寓意夫妇和睦、子孙繁荣。
「您好像梦魇了。没事吧?」
危充华柳眉紧皱。一丝不挂。玉肩赤露,光润黑发披散,雪肌津润,云雨残梦流连。
这里是翠眉殿寝室。令危充华侍寝后,垂峰睡着了。
他从未在侍寝后入眠。前次与危充华同床,也只是佯装假寐。他信不过自己,生怕睡时恍惚失言,泄出那秘密。可昨夜在危充华身旁,他竟酣然入梦。
尽管他本无此意。
「朕说什么了?」
「没。只是,看起来很痛苦。」
「因为朕做了噩梦吧。」
「什么梦?您说来听听。说出来,就轻松了。」
「不要紧。别在意。」
垂峰拥过危充华。温暖纤弱的肢体,将噩梦残滓淡去。
「倒是你,没事吧?朕没勉强你吧?」
昨夜是他们第二次结合。危充华不习房事。虽然他远比初夜慎重,但看她接纳垂峰很是费力。
「妾不知道皇上那样算不算勉强。妾不懂其他方法。」
危充华面颊飞红,微光之中也甚是显眼。
「你若想知道别的方法,那我们就依次试一遍『金闺神戏』中房事百计吧?」
『金闺神戏』中介绍的秘戏技法,甚至有百种以上。
「不、不用了……!妾昨夜那样……就、够了……」
「朕还不够。」
垂峰压过危充华。夺唇吻上,那唇有如红熟樱桃。
(危充华不敬的愿望竟然是接吻。)
好胜大胆的危充华会渴望初吻,实在出人意料。
这愿望微不足道,又惹人怜惜。实现这区区小事,想来也不会遭上天降罪。
危充华将本想献予心爱男子的贞操让与垂峰。今后,再无法与他人同床。莫说与他人结合,她甚至不得拒绝垂峰,即便她不爱这夫君。
绍景帝后宫,将成她一生牢笼,垂峰心生怜悯,实现了危充华的不敬愿望。一次接吻,危充华便如凝视心爱之人,云娇雨怯,泪眼朦胧。那可爱模样燃人情火,引得他三番五次,唇唇相叠。
「……啊,对不起。」
接吻间歇,危充华一声道歉。缓缓匍匐于垂峰脊背的小手猛然离开,绯红花颜渗出歉意。
「您后背受伤了。疼吗……?」
此时,垂峰方察觉自己未穿寝衣。
他平素与人交合,不会赤身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