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走运。」
垂峰瞪向暗奴,目生妒意,暗奴带几分骄傲微笑道。
「天宠累增,危充华娘娘不会永远心如磐石。」
「……朕倒不是要她的心。」
夜夜移步翠眉殿,是为与夕丽交合。只因多诞子嗣为天子义务,才频繁到往。并非爱上她才不绝往来。
可每每与夕丽见面,定会意识到比剑良的存在。他深感她人生初恋并非自己,心中焦躁难安。
(若夕丽初恋是朕……)
或许她会将从未投向他人的真挚眼神,投向垂峰。或许她会将从未与人呢喃的甜言蜜语,念给垂峰。若能成令她胸中高鸣的最初男子,若能彻底独占她初次品味的感情——
(真是可笑至极。)
夕丽初恋何人关他何事。他已得了她贞操初吻。皇帝与妃嫔间郎情妾意,大可不必,如此足矣。
正当他为吐出胸中纠缠不休情感,吞吐紫烟,舌太监走进房来。来请示垂峰,今夜命谁侍寝。
「怎么没危充华的名签。」
舌太监呈上的银盘中,并无危充华名签。
「危充华娘娘无法陪侍龙床,所以未拿娘娘的名签。」
「金戒指?」
后妃侍妾左手无名指戴银戒指。此乃随时可进御的标志。
因月事无法进御时,便在左手中指戴金戒指。
「不,是翡翠戒指。」
舌太监冷淡回答,垂峰大吃一惊,双目圆睁。
「危充华怀孕了……?」
「恭喜皇上。太医院中午传来的消息。」
依惯例,有孕后妃侍妾右手戴翡翠戒指。太医院定期为后妃侍妾诊察,诊出有孕,便告知敬事房。
「为何不先告诉朕。」
「是危充华娘娘考虑。说不能妨碍您处理政务,傍晚再向您报喜。」
她冰雪聪明,的确像她主张,可他不知为何,有些挂心。
皇帝无法对有身孕者置之不理。自近侍处得知喜报后,便会当天前去探望,或是命人代劳,携礼慰问。因此后妃侍妾一知有孕,便得意扬扬,遣人通知皇上,可夕丽似乎不一样。
(……怀了朕的孩子也不感到高兴吗?)
怀上不爱的男人之子,不可能欢喜。她至今难忘初恋,别说喜悦,恐怕还会心生嫌恶。
「去翠眉殿。」
可无论如何,后宫中有孕乃喜事。必须欢喜。
纵然——夕丽正悲哀叹息。
「夕丽!你在做什么!?」
突然,皇帝叱责声从天而降,夕丽猛一惊。
「您别吓人啊,皇上。窗花会破的。」
「吓到的是朕吧!」
皇帝匆忙奔来。夕丽正往格子窗上贴剪纸。上部格子踮脚仍够不到,便踩了椅子。
「七夕近了,妾试做了许多喜鹊剪纸。您看怎样?每个格子,都像有喜鹊振翅,赏心悦目吧?」
人说七夕之夜,织女渡鹊桥,越天汉,去见心爱的牵牛。
「妾想在那边窗上,贴牵牛与织女剪纸。还有,蔷薇、莲……」
「这些让宦官去做。」
皇帝抱起夕丽,抱她坐上长椅。
「朕听说了。你怀孕了。」
「嗯,好像是。太医说,约有两月了。」
「你说得好像事不关己啊。」
「妾还是难以置信。自己体内,居然有了龙子……」
夕丽将手搭在尚未隆起的腹部。受过几次宠幸,有孕也不足为奇,但状况突如其来,心绪还未跟上。
(失恋后……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做母亲。)
那时与剑良互许终身,她以为将来会怀上他的孩子。
然而,入宫后也从未想过会怀孕。她想着,自己跟本不会受皇上宠幸,即便受了,也至多一次两次,不至于有孕。将夕丽送去后宫的父亲,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这古怪小姑娘入宫未满半年,便身怀帝胤。
「有身孕不能登高。踩空了可不得了。」
皇帝吊起眼梢,瞪视夕丽。
「实在抱歉。皇上的龙子可不能有个万一。妾今后慎重。」
既已身怀帝胤,这身体便不属于夕丽。必要谨慎行事,不得任性妄为。平平安安诞下皇子,乃妃嫔义务。
「朕不是生你气。」
皇帝拥过夕丽,似乎很是挂虑。
「求求你,别做危险事。至今为止无妨碍的也小心些,最好别做。有孕之身比你想的还要娇弱。没有最谨慎,只有更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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