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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翠眉殿净房门上,施有精美的春花三杰纹样。下位妃嫔宫内净房都如此美丽。想来皇上的净房定是遍布华丽纹样,有天帝宫殿之相。」
皇帝净房想必是宏伟壮丽的不凡之物。那屋舍绚烂豪华,定有精巧纹样居其上。
「您可不能进皇上的净房哦。」
「嗯,好事不宜迟。亡炎,给我备身下级宦官官服。要合身的。」
「那个—,您有听我说吗?我是说您可不能进皇上的净房哦?」
「我就从外面望望,委屈下自己。」
「这可不是您委不委屈自己,这事儿大了。您草率接近净房,定会被误认作刺客……非要去就去如星轩吧。皇上不常到那里,撞面的风险小些。」
把银子往他的手中一塞,亡炎立刻态度大变了起来。赠些贿赂,便能令宦官几近言听计从。正应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日黄昏,夕丽便跪在了恒春宫厅堂之上。
「危充华。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加皇后端坐于宝座,眼稍微挑,严厉问道。
「回皇后娘娘,妾知道。妾爬上如星轩屋顶,还弄洒了墨。」
「这墨还诚惶诚恐洒上了皇上龙颜,你可有什么说的?」
「没有。」
如星轩——名字清新俊逸,但皇宫内带「轩」字建筑十之八九是净房。
这日午后,夕丽变装成下级宦官去了如星轩。这如星轩极尽豪华,超乎想象,若不知是净房,定会错认成富家宅邸。夕丽期望之纹样遍布四面八方,而最引其注目之处则是瓦当。
轩丸瓦前端圆形部分即为瓦当。其上雕有吉祥文字纹样,决逃不过夕丽锐眼。加上如星轩屋顶每块瓦当均刻有不同纹样。夕丽兴冲冲登梯上顶,满心欢喜摹下一块块瓦当。
可夕丽只顾一心一意描摹,却未见便携式墨池自瓦上翻滚而下,待到发现,为时已晚。
紧接着,皇帝从如星轩里走了出来。
皇帝闻声抬头,只见墨汁倾泻而下,自头顶浇了个湿淋淋。
(我哪儿知道皇上在里面啊。)
要早知皇上在,就算是夕丽也不会爬上屋顶。
「本宫听人报告还以为听错了。爬上如星轩屋顶已是重罪,居然还洒了皇上一身墨……。简直是让人不敢想象。」
「真的十分抱歉。」
夕丽伏在地上。事已至此只得低头谢罪,别无他法。
「这要撒的不是墨汁而是毒药该怎么办呢,想想就令人胆寒。幸亏没伤着皇上,但皇上可是大发雷霆,气得厉害。」
难怪皇上气。刚出净房就天降墨雨,谁能不气。
「罚危充华,杖责二十。」
以棍棒击打背部或臀部的刑罚称作杖刑。
「杖责之外,再罚至天镜庙侍神一月。每日清扫、写经,清净清净罪孽之心。」
皇后乃后宫之主。为维持后宫秩序,要对犯错的妃嫔侍妾施以惩罚。正因如此,皇帝自上而下满身黑墨,却不过瞪了瞪夕丽,一言不发当场离去。
「谢皇后娘娘恩典。」
夕丽作惶恐之态深深叩拜,可心中却另有所想。
(下次再去,可不能被人发现。)
只是即便受了斥责、得了惩罚,也未见夕丽有何惩前毖后之意。
妃嫔侍妾所受刑罚,由后宫警吏——宫正司的宦官掌管。
「杖刑没有想象中痛啊。」
受刑后第三日,夕丽到了天镜庙。虽不过养了两日,伤处却已恢复如初。
「我使了些银子,宫正司才会手下留情。」
亡炎说道,伸手扶夕丽下轿。
「这事儿有窍门。能看似打得厉害,其实一点儿不痛。我在后宫警吏中有些门路,托他行了个方便。」
「怪不得没怎么痛。你给了他多少?我还你。」
「不用您还。我使的银子,正是您前几天给我的。」
「不行。我讨厌欠谁人情。等我回宫后就还你。」
「您就别提钱了,还是安安生生待着,莫惹乱子吧。上次皇上浇了一身墨,可是大动肝火。下次我可不帮您胡闹了。」
夕丽搪塞过两句,便举头仰望那耸立于缓坡对侧的天镜庙。
庙顶飞檐四翘,其上遍铺琉璃瓦件,金彩熠熠,如沐华光;其下巨柱朱红加身,阳景映照,辉辉其方。大门施以朱砂之色,鸾凤和鸣绘于上,流光溢彩,五色斑斓。鸾与凤凰乃祥瑞之鸟,意表雌雄。此纹样象征和睦夫妇。
「天镜庙,是为悼念先帝陛下宠妃建造的神庙吧?」
「是的。虽说庙内祭祀嫦娥,但祭坛上的女神像,则是依已故普宁妃姿容修造。」
雨果为夕丽撑起阳伞,沉稳答道。
「普宁妃真是可怜。她的结局是如此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