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男子郎情妾意。
即便今后,会出现发自内心爱着她的男子。
「但至少,朕,绝不会轻易许下做不到的事的诺言。」
要说垂峰哪里胜过抛弃危充华之徒,恐怕便是此处。他不会许任何诺言。与其失约伤人,不如本不相约。
「传言真一点不可信。」
危充华望着拙陋剪纸,微笑道。
「皇上真是温柔。什么折磨宫女为乐,嗜虐成性的暴君,真是无稽之谈。」
「别的流言呢?准吗?」
「妾不懂政治,不知欲肃清高官是真是假。『夜夜命美貌宦官陪侍……』这可说不好。毕竟皇上讨厌女人。若您喜欢宦官,不召后妃进御的夜晚就……」
「别做什么龌龊想象。无人进御的晚上,朕是一人独寝。」
「您也讨厌宦官?明明您身边的宦官,个个容貌俊丽?」
「容貌俊不俊丽,那也是宦官。再说朕,是讨厌与人同床共枕本身。至少睡觉时,朕想独自一人。」
皇帝整日受人监视。细密周到,睡着也有人候在近旁,但至少在榻上,不愿注意到他人视线。
「所谓天子陛下,似乎不如传言般快乐啊。」
危充华开始收拾散在桌上的纸。
「登上至尊之位,皇上您幸福吗?」
她若无其事问道。仿佛在询问明日天气。
「当然幸福。朕一直想做皇帝。」
他曾对君临黄金玉座,睥睨天下之日梦寐以求。他曾相信。若好梦成真,他便不再是皇帝备品,他能成为自己。不再是谁的代替。
(即便登上帝位,也一切照旧。)
天下是太上皇父帝的天下。垂峰不过父帝操纵的傀儡。即便登上王座,即便头戴冕冠,即便身着五爪龙皇袍,垂峰也依旧是备品。
二人就要歇息,进了寝室,危充华正欲脱下寝衣。
「今夜不用了。只睡觉就好。」
「但……那您去金鸟殿不是更能安心吗?不是说有妾在身边,您心里放松不下来。」
「朕不上榻就走,你又要受皇后非难吧。」
加皇后紧盯妃嫔动向。若垂峰不同床便离去,恐怕危充华会受叱责「触怒龙颜」,因此受罚。
「真是意外。皇上竟会为妾设身处地。」
看危充华难以置信般眨眨眼,垂峰满脸苦笑。
「不是为你着想。只是不愿后宫平添什么风浪。」
二人上了榻。未熄灯。危充华似是无法在漆黑寝室中入睡。
「那个、皇上、妾想求您件事。」
沉静黑暗中,踌躇声音回响。
「什么?有什么想要的吗?」
这不寻常的小姑娘,也会同其他后妃侍妾一样,为自己升位,为亲族发迹,为图些便利,缠磨垂峰吗。若真如此……恐怕垂峰会心灰意冷,大失所望。毕竟他隐约感到,只有她与普通女人迥然。
「……果然、没什么。」
「朕很在意。有什么想要的,说吧。」
「没,不用了。提这般请求实在不敬。」
「这般请求是什么请求?」
见垂峰曲肱为枕,窥向已颜,危充华钻进被子。
「晚安,皇上。」
「别逃。说清楚。」
「妾已经睡着了。」
「你这不没睡呢。喂,出来。」
垂峰欲扯下被子,却遭危充华使出浑身气力,顽强抵抗。
「你不回答,朕可要对你动手了。」
他一本正经探问,却未见回音。莫非这也是吸引垂峰注意的手段。若真如此,只好视而不见。受女人私智小慧翻弄,实在令人火冒三丈。
(不敬的愿望、吗……)
思考着危充华会为何事缠磨自己,垂峰不知不觉间已陷入梦乡。
过了数日,危充华所愿何事,垂峰仍不得而知。
(果然还是问问她?不对,这才是正中那女人下怀。)
政务告一段落,垂峰犹搁笔沉思。
根据危充华迄今言行来看,求自己升位,求亲族发迹,并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还是为那个男人?)
或许是对过往情人留恋渐重,欲求与他再会。
若真如此,那的确是惮于出口的「不敬愿望」。
(那家伙如此薄情,她却还是忘不了吗?)
许下终身,又轻描淡写移情他人,还装作若无其事,将二人关系一笔勾销。如此卑劣汉,不觉得是一个值得留恋的人。
(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