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声,缓没春宵寂静中。
「对方是家门高贵的大小姐。他家人万般欢喜,他却不愿。他说只愿妾一人为妻……」
眼看说媒愈加一帆风顺,危氏与青年决定私奔。
「就算不私奔,不也可以先娶那千金,再娶你过门?」
「妾倒是甘愿为小,可那千金要求未来夫君绝不可纳妾。」
若听凭自然,二人永远无法夫妇合欢。危氏备下路银,整好行装,到约定桥旁等她心爱之人。
「自黄昏等到黎明……等了整整一晚。但……他没有到来。」
不久落起雨。危氏进到附近树下避雨。
「小姑娘独自一人彻夜等待?亏你平安无事。」
「那地方无人往来,不会被恶棍缠上,身陷危险……可夜色极浓,幽灵眼看着就要出现。」
「倒像你这胆小鬼。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吧。」
「……妾一想他、很快会来,害怕也能拼命忍耐。」
但无论如何等待,青年却没有来。
「妾也是事后才知,他在赴约路上,遇到了那位千金。那是他二人初次见面……」
「他一下心意大变啊。」
「……据说是一见钟情。那千金美如天女下凡。」
「你也见过那女人?」
「约定之日翌日,妾到他家中去,见他正与千金紧紧相拥。」
见二人如胶似漆,危氏勃然大怒。
「他二人正热烈亲吻……!明明还未行夫妻之礼!妾火冒三丈,拼命扇了他一耳光。」
吃了危氏一耳光的青年,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妾逼问他,不是约好一起私奔吗。我一直等你,你为何不来。听了这话,他……」
——私奔?我可不记得和你约定过。
「他向千金介绍,说妾是他义妹。说只是妾一直单恋他,他只将妾视作妹妹。」
青年一口咬定,自己从未许过终身。
『你也喜欢这位公子啊。和我一样。』
千金愉快般朗朗笑道。
『但这位是我的新郎。不会让给你的。』
不久,二人成了婚。危氏去看了绚烂豪华的迎亲行列。
「恨她还特意去看她盛装出嫁?很是煎熬吧。」
「妾看的不是新娘,是新郎。」
「莫非想夺回他?」
「怎么会。妾是为斩断留恋,勉强前往。见他在美丽新娘前得意洋洋,妾大梦方醒,于是下定决心,再不信任男人。」
那时,宫中正遴选下九嫔。危氏便志愿入宫。
「条家前来试探,问危家可愿出一女子入宫。自是做条家棋子。妾异母姊妹均是不愿。您知道吗?皇上您街头巷尾,名声并不佳。什么一时兴起要肃清高官,什么以折磨宫女为乐,嗜虐成性的暴君,什么夜夜命美貌宦官陪侍,耽溺色欲,什么已残杀好几位血亲,句句骇人听闻。」
「于是你代不愿入宫的姊妹,志愿入宫?」
他早对民间流布的恶评心知肚明,听后并不吃惊。
绍景帝恶名传得煞有介事,怕是为他即位当初,急于一扫贪腐官吏。他欲将肆虐朝廷的贪官污吏连根拔起,操之过急,与一众高官迎面对立。明知他们才是腐败根基。
结果只是学到头戴十二旈冠冕,皇帝不足成皇帝。群臣结党反抗,垂峰在朝廷不过无根浮萍,自是无力相抗。
巷内流传的绍景帝恶名,是得罪常年中饱私囊高官的报应。自己无知招致祸事,只得生生忍下,别无他法。
「妾想着既然非嫁不可,不如嫁给天下第一薄情郎。如此,便绝不会动心,也不会信任再被辜负。」
危充华竭力故作畅快,可脸上不见抛却留恋的清爽神气。想来失恋伤痛仍未恢复如初。
「剪好了。」
垂峰放下剪刀。将剪好的白剪纸小心打开。
现出纹样为鸡。人信鸡抢先报晓,斩断黑暗,有除魔效果。特别是白雄鸡可驱逐怨灵。
「又是长翅膀的老虎?」
「是雄鸡。一看就知道吧。」
「不知道啊。皇上剪的纹样,出来都是虎。」
危充华拿过垂峰作剪纸,嘻嘻笑道。
她已准备好就寝,也未结髻。因其不化寝妆,所以未施白粉,未上红妆。可那浸润烛光的侧颜,依旧如芙蓉出水,娇美欲滴。
「忘了他。」
「诶?」
「朕说的是那背叛你的男人。约定私奔却临期失误,还谎称你这恋人是义妹。幸亏没与那种废物结为夫妇。虽说,你嫁给朕也谈不上幸运。但朕也没那么不堪。」
危充华是不幸女子。初恋破灭,又嫁给傀儡皇帝。后宫美女如云,冷血皇帝真爱难期。即便如此,至死也不得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