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四章 “华的命运、花的命运兴夕等人的命运”


  “我不知道花到底怎么了或在想什么……就算我跟花血脉相连,但毕竟不是万灵丹。不过,纵使不知道花演技失色具体的前因后果……我想她会这样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她现在的瓶颈并非技巧上的问题。但——”

  “但?”

  “……我说了,你不要看不起我喔,夕同学。”

  “我怎么可能看不起华公主?就算世界整个颠倒过来也不会有这种事啊。反过来还比较有可能。”

  华嫣然一笑。

  “反过来的情况也是世界颠倒过来都不可能发生。虽然我没什么把握,但可能的原因大概心里有数。不过……我不想告诉你。”

  夕稍感意外地说:

  “不想告诉我?”

  “是的,我不想说。所以才很挣扎这个原因到底对竞争的公平性有没有影响。我总觉得这样下去出现的结果应该还是公平的——这样的话,就没有说的必要了,不是吗?而且我有一种预感……”

  预感?

  “如果将来回想这件事,会觉得现在告诉你这件事是正确的决定,那还好,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但如果情况正如让我举棋不定的点——就算不说也已经是公平的状况,以后也许会因为现在告诉你这件事而后悔不已。虽然也不到像送给敌军粮草这样的程度就是了。夕同学……”

  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少见地避开夕的视线,似乎烦恼不已。她紧紧握拳的双手微微颤抖。华公主?夕感到自己的心跳怦通作响。华低着头,泛红的美丽容颜神色不定。幸福与不安,自信与恐惧,自我厌恶与期待——她带着混杂各种情绪的表情说:

  “……也许这是我想太多,也许这只是我自己小小的期待,也许只是丢脸的自作多情。但……学园祭之后、营火晚会之后,我真的感觉到夕同学和我在想法上有共鸣。不管是以导演和演员……或男孩和女孩的身分,我强烈觉得我们的心意相通。”

  华悦耳清脆的声音显得没有把握。

  “那应该……只有一点点,极些微的差距,也许连一吋都不到。但……我觉得比起对花,夕同学对我……”

  ……对华什么?华说到这里摇摇头,不再说下去。她脸上自嘲的笑容更加明显,仿佛在嘲笑自己刚才说不下去的内容,又或许在嘲笑自己竟然已经说了那么多。华再次望向窗户。

  夕其实不完全了解华没说出口的话想表达什么。但相对于还没归纳出结论的思绪,夕的心跳已经激动得自己都感到讶异。怎么了?华公主刚才正要说的话为什么让我心跳超速到这种程度?虽然夕自己也搞不懂,但至少华说的“夕同学和我在想法上有共鸣”这句话毫无疑问。

  选美比赛的舞台上,华自行加入花与叶奈子的演出这件事撼动了夕的价值观。到目前为止花与华的所有举动,这件事带给夕最强烈的冲击。这次摄影夕会想尝试和花演对手戏,也是因为被华崇高凛然的举止所影响。

  夕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激动的程度几乎可说是前所未有。

  对华的敬意、共鸣、喜爱像山洪爆发,压得胸口快喘不过气来。

  “华公主——……”

  “所以我不想说,不应该说。假使不告诉夕同学,我和花就无法称为公平竞争,那我还是会勉为其难告诉你。但如果这已经是公平竞争下产生的结果,我认为我不需要多说什么。而且……花是天才,这点我很清楚。他们那种人的才能无法小觑,叶奈子不也一样吗?”

  “……说的也是。”

  不管是叶奈子、夕的父亲——或是花。

  因为他们天生就属于表演的世界。

  “天才必定会被自己的才能引导。他们即使不像我一样靠意志力拚命努力,也会自然到达自己的世界。所以我多少觉得不需多说什么,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虽然我不是天才无法估计会花多少时间,但就算放着花不管,她也会自然恢复。我明明这样想……可是,夕同学,我明明这样想却——”

  华伸手开窗。

  一阵风吹进来,华眯起双眼。她的侧脸看起来正在忍耐痛苦。

  “那时我极为震惊。”

  夕想到摄影第七天,花演技忽然失色的那天。

  花的演技变平凡时,华的表情。

  “你说的是……花的演技失色那件事?”

  “是的。我自己也惊讶得不得了。我想……我不知不觉间被花的演技吸引。能和有那种演技的花演对手戏,然后由夕同学摄影,让我十分乐在其中。花的演技短则数月,运气不好的话,就算才华最终还是能自己找到出口,但也许得浪费几年光阴。想到这里我就……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了夕同学。”

  华的语调显得激动。

  “为了夕同学和我们的电影。”

  她的声音在发抖。

  “结果……不管我多不想告诉你,就算以后有一天我会后悔自己居然傻得亲口告诉你这件事,但我想我还是得说……啊,是的,没错,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华一字一句吐出来的话语渐渐变得坚定。她以坚强的意志和真诚坦率来压抑自己的迷惘,转过身面向夕,下定决心。夕感觉得到,现在华正要开口说的是刚刚说过“不想告诉你”的内容。就算觉悟到自己将来一定会因此受伤或后悔,仍然奋力压抑那种恐惧感——

  因此在华开口前,夕急忙说:“华公主——!”

  忽然一阵音乐响起。

  是夕口袋里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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