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从没见过的花,我们觉得很稀奇。手边却没带相机,弥生便画下了那些花。没两下就画好了,真的是很美啊。一朵朵的小花,含苞时是白色;一点一点绽放时,花瓣里的紫色就显现出来了。那含羞待放的姿态甚是清纯淡然,颇有情调。另一方面,高大的花茎又透露着一股坚强。所以我就说了,『弥生就像这种花呢,我最喜欢这种花了。』」
宣雀听不下去,哼了一声;栞菜却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然。
「你听过吧?还不明白吗?活脱就是《野菊之墓》(注:日本作家伊藤左千夫的小说作品。描述青梅竹马的恋人因家世背景的悬殊而被拆散的故事。)啊。」冰心斋说着,激动地用扇子敲了敲榻榻米。
「喔、喔……」
「一个大姑娘家的,别老是整天舞刀动剑。我说你啊,至少多读点书吧。否则就无法体会那种『幽微复杂的情感』了啊。说到这本《野菊之墓》,这可是爱情故事中的爱情故事。纯情少年必须借着花朵,才好不容易能对少女表白内心的情感。弥生她一听就懂,咯咯笑了起来。还一边说:『讨厌啦,小加。』一边槌我的胸口。对了,我的本名就叫加津希。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害羞还是高兴,总之,那时候我们真是幸福……」
被一股看不见的情绪包围,他又湿了眼眶,抓起袱纱擦拭眼角。不管怎么说,这个人都教人恨不下去。只见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这样不行。」又仔细将袱纱折好。
「老实说,刚开始知道你是我女儿时,感觉并不真实。只是心想,这样啊,原来我和她之间有了孩子啊。我一直觉得她留下的信很奇怪,不相信她是真心想分手。原来那是骗人的。她真正留给我的信,应该是栞菜你的名字才对。我现在才感受到,收到她真正的信是什么样的心情。」
在手心里最后一折,冰心斋理所当然地将袱纱收进自己怀中。打算拜托友禅和服的师傅将袱纱上的画复制到布料上,希望能赶上栞菜的结婚大喜之日;夏天之前应该来得及完成吧。
不知什么时候,宣雀已回到点前席,将茶具拉到自己面前。栞菜也重新回到客席上,认真地再次凝望冰心斋的侧脸。老实说,内心并未产生父亲坐在身边的感慨。心情只像是遇到母亲的昔日恋人,感觉到一丝丝悸动。
壁龛里的山茶花上,挂着一张小纸片,上面是宣雀昨夜硬要阿闍梨提笔写下的几个字——「余香馥郁」。
《茶道少主上山修行》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