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为「柳樽料」与「松鱼料」的酒菜钱等,都分别用豪华的和纸彩线装饰。接到通知进来的栞菜他们,受到淡淡的桧木香气吸引,回头一看,香气似乎是从装盛这些聘礼的丸三宝上散发出来的。
按照前一天讨论后的决定,幸磨父亲、代替母亲出席的姐姐及幸磨坐上位,弥一与栞菜坐下位,两家人相对而坐。为了统一人数,原本考虑由秀马或公子代替栞菜父母列席,又担心这样反而强调出栞菜没有父母的事实,就算彼此感情早已亲如家人,毕竟不是真正的亲人,因而作罢;公子今天就留在屋内准备。不过,没有媒人的订婚仪式上,还是应该请一位证婚人,便委由风马坐在两家中间,负责主持仪式。如此一来,两家的出席人数也算是统一了。
「今日适逢良辰吉日,恭贺两家喜迎亲事。在下友卫风马,虽是马齿徒长,但承蒙厚爱,受邀列席见证。」
不愧是多活了别人一把年纪,风马这么一开口,立刻展现司仪气度,包括比他年轻的幸磨父亲在内,所有人都毫无异议地将扇子置于膝前,深深低头行礼。幸磨姐姐打开一直小心抱在怀中的包袱布巾交给父亲,再由父亲转交给弥一。里面是涂上黑漆的大平盘,平盘上再放着片木盘,片木盘上则是家族书(注:家族书上通常会记录二等亲以内家人的名字、与新郎(或新娘)的亲属关系。与〈楔子〉提到的钓书功能重复,因比现在很多人家只收钓书意思意思一下。)及聘礼目录,最上面覆盖一层桧皮色的袱纱。袱纱中央有着大大三片枫叶镂空纹样,四个角落则缀有流苏。仔细一看,流苏底端还编成了龟形。风马露出佩服神情,身子前倾察看细节。
「承蒙贵府答应将尽心栽培的孙女嫁给我家幸夫,真的非常感谢。今日带来聘礼数件,请惠予查收,恳请接纳。」
「您客气了,能收到如此高级的聘品,是我家的荣幸。在此拜领了。」
一身武人装束的弥一低头拜谢,掀开盖在上层的袱纱,拿起目录做形式上的浏览,再连黑漆广盖平盘一同拿起,偕同栞菜退席。公子紧接着端昆布茶走进来。
「哎呀,真漂亮。这就是京都式的订婚聘礼吗?格调就是不一样呢。我那时候怎么没收到这么豪华的聘礼,您说是不是啊,爸。」
风马咳了几声掩饰。
「啊,是这样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心知这是为了解除紧张气氛的玩笑话,幸磨默默在内心感谢两人,不料父亲却不这么想。
「不,这种程度的东西还算简陋了呢。毕竟幸夫乃吾家长男,原本还想准备更好的东西,小犬却说他要娶的是不须如此讲究的对象,这些东西已经精简不少了。」
公子歪着头,一时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难道是在暗喻这个媳妇不够格吗?想了想,又改变主意,决定解读为「武家风骨不须过度虚饰」,呵呵笑了起来。
「那么这三宝台上的是什么呢?有乌龟在上面的这个。」
壁龛上整齐排放着五个直径约三十公分的丸三宝,上面盛放的物品包得厚实严密,全部搭配了豪华和纸彩线做成、造型分别是乌龟、仙鹤,以及松竹梅三种植物的装饰。
「不就是末广扇吗?」
除了自己和妹妹的订婚仪式外,公子也以媒人身分参加过好几次别人的订婚仪式。在关东虽然没有如此华丽的装饰,但包括末广扇在内,基本上聘礼的品项是相同的,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以末广扇当聘礼时的送法因人而异,有人只赠送女用扇,也有人赠送对扇。不过,就算是对扇,这个桐木盒也未免太大了点。
见她一脸疑惑,幸磨的姐姐从背后探出头来,用得意的语气插嘴:
「请您等一下也和栞菜小姐一起欣赏吧。因为她直说就算收到戒指也不会戴,所以我们在扇子上讲究了些,就当是用来代替戒指的。」
当下,公子只听她说了这段若有所指的话,话题就此结束。等他们离开之后,赶紧打开盒子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盒子里是一把艳光照人的桧木扇;不愧是用来取代戒指的东西,看得出幸磨把心思都花在这上面了。和这把扇子比起来,三宝上的聘礼确实不算什么。
「刚才我稍微瞄到一眼,那块美丽的袱纱是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用来防尘的。」
「防尘……?」
光是防尘,就用上这么奢华的东西啊。代替始终没好脸色的父亲,幸磨姐姐微笑说道:「在我们京都都是这么用的。」关东倒是很少见到这种东西。
「嗯,这么说来,很久以前秀马和公子结婚时,京都那边的宗家曾特地派人送贺礼来,过世的奶奶那时也像你这样赞叹地盯着袱纱看。」
「这边的人不用那种东西吗?东京人做事讲求实在,那也很好啊。」
听到这里,就连公子也为幸磨父亲冷嘲热讽的语气感到火大。尽管如此,她还是强颜欢笑,装作闲聊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套出那块袱纱的正确用途。
「原来京都还保留了这种古早的习俗啊。真是了不起。」
「对我们来说,这也没什么。」
「咳咳,啊,嗯,记得没错的话,江户时代宽政改革前后,为了提倡赠礼时光明正大、不遮不掩,下令禁止使用袱纱。从此之后,关东这边就慢慢看不到那种豪华的袱纱了。不过,我们家确实凡事采取江户贫穷武士的作风啦,哈哈哈。」
事实上,宗家派使者带来秀马结婚的贺礼时,风马和他的妻子确实不知道那块袱巾的用途,还因此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哎呀,原来如此,说得也是,凡事就该光明正大。」
公子丢下这句回马枪,一边说差不多该去叫栞菜,一边往外走。走到弥一房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两人早就准备好聘礼收据,却还捻着那条袱纱发呆,不知该拿它如何是好。
尽管幸磨早就和栞菜演练过几次今天的流程,却没想过这条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