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这,你问我我问谁啊。不过,应该是那样吧,只要一想到对方的事就会心跳加速、小鹿乱撞,那种……」
「小东,你只要想到佐保就会心跳加速吗?」
「欸?」
「真的会呢。」
一个转身,小翠朝刚才那条路走回去。越过山车,另一端又是一间宏伟的房舍,挂在门口的灯笼上打着一把蛇目伞(注:传统和伞。以伞顶为中心,中央为白色圆形,四周涂上黑、蓝、红、紫等单色,呈所谓「蛇目」图样而得名。)。用来遮阳的帘幕后方,看得见各种美丽的振袖和服和武士镗甲等摆饰。
「人家想到阿哲的事并不会心跳加速啊。硬要比的话,想到小东时心跳得还比较快吧。」
游马闻言吓了一跳,回过头时,小翠已经不在身边,正背对自己走开去了。这个女孩平常对自己总没好脸色,突然说这种话,真教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游马满心困惑地追上去,只见她将一头蓬松的头发扭了几下后盘在头上,露出后颈上的汗珠。走到哪都带着洋伞的小翠,后颈永远是那么白皙。
收起折叠洋伞,她叹了一口气。
「可是,人不在时会让我感到寂寞的却是阿哲。小东不管去了东京还是上山,人家都无所谓,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低声丢下这句话后,小翠丢下游马,独自走下地铁入口。
——怎么回事?我才想问吧。
游马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一脸嫌麻烦地抱着行李走回大街上蒸腾的热气中。
走到坊城不动产店门口时,正好看到哲哉在那里撕着贴在招牌上的房屋情报;他口中也哼着《六甲颪》。
从来不知道京都有这么多阪神虎迷。看来,遇到球队成绩不好的球季时,他们只会将这股热情偷偷藏在心里吧。只可惜阪神虎队的战绩一蹶不振了太多年,这些球迷都低调到销声匿迹了。
看到游马,哲哉问:「怎么了?」游马便回答:「我来还上次向你借的东西。」
「我借了你什么?」
把撕下的贴纸揉成一团,哲哉歪着头问。「就是这个。」游马说着伸出拳头,朝毫无防备的胸腔下方用力一击。哲哉发出呻吟,蹲在地上起不了身。
「为……何……突然……」
「阿哲先生,你是哪根筋不对了,干嘛跑去相亲啊?小翠都被你弄哭了啦!」
察觉不对劲的店员赶上前来,毕竟经营不动产公司难免遇到一些纠纷,也不是没遇过上门挑衅或使用暴力的客人。哲哉抓着游马的手臂摇摇晃晃地站起,指着马路对面的咖啡厅说:「我去休息一下。」尽管年纪轻轻,名义上他仍是这间公司的副总经理,怕他被眼前这个打扮怪异的青年绑架,员工担心地目送着他,久久不敢离开。
踏进这间只有附近常客会来、店内几乎没有装潢的咖啡厅,哲哉走向最里面的桌子,像虾子一样弯着腰要游马解释。过了好一会儿,等到被殴打的疼痛终于舒缓,他才叼着冰咖啡杯里的吸管,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小翠哭了吗?还说因为我不在所以很寂寞,这是真的吗?」
「烦死了。所以我说阿哲先生啊,你要是不好好抓住小翠,可是会给旁人添麻烦的。现在是色迷迷地跑去神户相亲的时候吗?真受不了你。」
「你说谁色迷迷了啊。那件事,其实等于是代替我哥去的。」
哲哉的哥哥刚过三十岁,已经是坊城不动产的董事长。现在坊城家上下最关心的就是他尚未娶亲的问题,才没人有空操心哲哉的婚事。碍于介绍人身分,不好拒绝这次相亲,偏偏哲哉的哥哥看到相亲照里骨瘦如柴的女性,立刻对这桩婚事不屑一顾。正好这时哲哉和小翠起了争执、心里寂寞,看着那张相亲照,嘴里嘟哝了句:「不如我去相亲吧。」家人一听,便死马当活马医地派他上阵了。
「对方和我同年,是个美丽的女孩。我原本以为来相亲的姑娘都会穿振袖和服,没想到她穿着一身合身的粉红洋装。原来是个芭蕾舞者呢,据说还隶属地方上的某某芭蕾舞团——不过不是那种将来有望独立的舞者啦,她说自己的梦想就是结婚之后开一间芭蕾舞教室。」
哲哉一开始也礼貌性地回应这个话题,直到听见对方说:「因为会让腿形变丑,所以绝对不会跪坐在榻榻米上。」整个人都清醒了。为了确认又问了一次,这回对方甚至表示连将来生的小孩都不准在榻榻米上屈膝正坐。
「太蠢了吧。这是在讨论彼此个性或对未来共识之前的问题,要是这样的话,连一起喝茶都不可能了啊。不愿跪坐在榻榻米上的人还想嫁来京都?真是太惊人了,根本是披着日本人皮的洋人嘛。」
说完之后,哲哉「咻咻」地从吸管里啜饮咖啡。不过,能因此得知小翠的心意,这场相亲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心情愉悦的哲哉一边哼着歌,一边开车送游马回比睿山。下车时,硬要游马答应秋天一起为阪神虎办场庆祝优胜的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