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我也这么觉得啊,可是座主指名我去,不想去也不行。」
原来,西班牙有一条天主教徒的朝圣之路「圣雅各之路」。虽说天主教与佛教的宗旨各异其趣,但现代宗教家们皆顺应以世界和平为目标的潮流,致力于超越教理、团结一致,在世界各地发起各种宗教合作运动。阿闍梨这次的远行正是其中一环,将与各大宗教的圣人共同前往朝诣这条「圣雅各之路」。在日本佛教界,提到「步行」专家,非柴门北岭大行满大阿闍梨莫属,换句话说,就是这个臭老头啦。
「类似竞走世界大赛的日本代表……是吗?」
阿闍梨戳了游马一下说:「你真的是不敬到了极点耶。」
接着,阿闍梨又提醒游马,因为会带北谷那边的几个弟子去,留下来的人手已经不多了,不要让他们担不必要的心,在寺里生火煮饭时千万要谨慎。
「没问题,交给我就对了。」
「既然如此,出发前,不如我来帮你和那位大德说说吧?他叫宣先生是吗?请他对你严格一点。」
游马激动地往后跳了一步。
「真的吗!谢谢您……呃、呃、老师大人!」
「被你这么一叫,还真有点恶心。」
尽管已经走了这么多路,当天晚上阿闍梨还是一如往常地入山巡行;早晨回寺院之后,又依约前往那座小山谷底。宣先生早已醒来,正在河滩上吃枇杷果。
「看起来挺好吃的哇。这么漂亮的枇杷长在什么地方呢?」
宣先生默默指向谷中的河川下游。阿闍梨先是佩服地朝那个方向投以一瞥,自己也吆喝一声,学宣先生坐在河滩的岩石上。
「您不捕鱼吗?」
眼皮抬也不抬,宣先生摇摇头。
「这么说来就是『木食』罗。哎呀,想当初第一次遇见您,已经是五年前了吧。总觉得再过不久,或许就能看见您成佛的一天,因为『即身成佛』(注:不须改变现在的肉体而能够成为正知正觉的佛。)的首要条件就是木食啊。接着便是埋入土中,然后,成为木乃伊。」
宣先生张开嘴巴,将不好吐在高僧面前的枇杷子用力往旁边吐出。
「我才不想成为那种东西。」
「是吗?哈哈哈,看起来并未顺利照您希望的进展哪,我还在想是不是该帮个忙,将您埋进土里呢。」
「想帮忙的话,现在在这里就可以埋了我。」
「……就算埋了你,照这情况看来,你也会马上复活的。听说您叫宣先生是吗?终于可以在知道您大名的状况下交谈了。您身体很硬朗呢,应该相当高龄了吧,或许将近百岁?我这么说或许很失礼,但是,活到您这把岁数的人,就算不被活埋,光是乖乖躺在榻榻米上就此往生,也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您在这种地方过着不吃东西、不避风雨的生活,却到现在都还没被接走,这难道不奇怪吗?打算上吊,树枝却折断;从崖上往下跳,身子却掉在柔软的枝叶上;想跳水自尽,水又不够深……真是伤脑筋呢。」
宣先生抬起头,看着阿闍梨。他为什么会知道呢?虽然采取的方式非常消极,但是他刚才说的那些,自己还真的都试过好几次。
「我在想,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遗留在这娑婆世界,忘了完成?」
「忘了完成的事……」
「换句话说,就是还留有非做不可的工作。行者的行分成『自利行』与『化他行』,前者是为了自己修行,后者是为了别人修行;两种都一定要做到,绝对不可只行其中一种。就我看来,您的『自利行』已经足够,差不多该开始进入『化他行』阶段,否则说不定会就此化为魑魅魍魉喔。」
「那我该怎么做。」
「您说呢?这个愚僧就不知道了。但是,一定会有一种属于宣先生您自己的修行方式。总之,当他人有求于您时,还请您不要置之不顾。」
「如果这么做,我就会顺利被接走吗?」
「所谓的『接走』,真的就是『来迎接』,只要在那个世界等您的那位认可了,船自然会来。」
阿闍梨起身,留下陷入沉思的宣先生。
「这枇杷真的很好吃,要是我家那个小和尚看到了,肯定流口水。」
过了一星期左右,阿闍梨就浩浩荡荡地带着弟子上飞机了。
「搞什么,阿闍梨先生不在吗?亏我还特地来道谢。」
峰男一屁股坐在游马正在打扫的阶梯上,一边伸手去摘头上结实累累的青梅,一边承认自己果然还是无法成为行者。
「阿嬷说老爸的事就拜托我了。这应该算是她的遗言吧?没办法,前阵子只好去探监,结果老爸他变得好老。一告诉他说阿嬷死了,他就哭了。不久前还是那样走路有风的人耶。再过一阵子他就能出来了,要是我不盯着他,不晓得又会闯什么祸。隔壁大姐叫我别再上山,栋梁和阿姨也要我当他们家女婿,硬是把我跟大六、七岁的大姐凑作堆。总觉得,大家都要我照顾……」
游马想起榻榻米店的小翠。她曾经理所当然地说过,总有一天祖母和双亲都必须靠自己照顾。行马也曾大放厥词地说,今后要为照顾自己的巴家众人活下去。游马觉得他们每个人都好有力量,竟然能满不在乎地选择背负这样的重责大任。
「我啊,其实真的很想成为行者,虽然没人相信。」
那天,从石阶上跌下来时,峰男的人生就改变了。无法认同那个靠类似诈欺手段生活、收入不稳定,到最后还给亲戚邻居添了一堆麻烦的父亲;也因为觉得母亲抛家弃子就代表她把自己和父亲视为同类,而无法抬头挺胸。事实上,从小学开始,峰男根本就听不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