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逆雨向前,粗茶一服! 第十章 行马殿下远大计划之段

渐靠近志乃。

  「是那样没错,问题是时间呀。那是在黎明呀。我在想那时间他到底在哪里做些什么?虽然有人谣传他各种不好的话,但他绝不是那种夜游到早上才回来的孩子。」

  「不会是去送报纸了吧?」

  志乃轻轻一笑,闭起眼睛忍住泪水。

  「游马同学真的是个有趣的人呀。一般人呀,才不会说掌门人的孩子去送报纸。一定就算找遍了全国,也只有游马同学呢。」

  「是吗?哈哈。」游马也笑了,接着说先去洗个脸而起身,并说:「那件事,我想听听。」

  于是当游马重新坐回志乃面前时,志乃述说的,是巴流大弟子的故事。

  「我们巴家以前,有个从上上代就一直服侍的老爷爷。我和那个人也很熟。宣先生他没有娶妻,也没有在外头授课,是个从上一代就一直担任辅助的严谨之人。比吕希的茶呀,一切都是由宣先生指导的。」

  游马心想,是个像弥一的人呢。

  「当我开始在那学习时,宣先生已有不小岁数,当比吕希懂事时他已完全是个老爷爷,便让比吕希叫自己『爷爷』,很疹比吕希呀。虽然如此,但宣先生毕竟没有真正的家人,当无法胜过增长的年纪,脚和腰不听使唤时,他便说不想给掌门人一家添麻烦,要离开巴家。但就是离开了,他也无依无靠。大家都提出慰留,但他说为这个家服侍这么多年,至少在最后让他自由。说到这份上,连朱鹤也无法挽留了。」

  就在宣先生即将离去之时,比吕希想着至少要为这人点上一碗离别之茶。虽然他无法召开一场完美的茶会,但他想发挥一切所学,注入最大的心意去实现。

  他记得宣先生以前有次在庭玉轩帮忙茶会时,曾说「真想在这样的茶席上享一次一客二子的茶啊」,所以他跑去拜托真珠庵借了茶室。他学过「比起再怎么昂贵的茶杓,还是自己做的最好」,为了自己削茶杓,所以在竹林里弄得浑身是伤。他瞒着所有人,只靠自己准备。茶罐似乎是小时候一起去赏樱时,老人在吉野的土产店买的那只。拿出的茶碗则是约在同个时期,比吕希不小心打破却又无法坦承,于是老人说是自己的不小心,之后便令人修理的绘志野(注113)。

  他只有告诉宣先生日子,接着当天还没天亮便偷偷骑着脚踏车离家。老人曾说过有个非常美味涌泉的北山某处,他想去那儿打水。茶会的水必须在天亮前打好。

  意外发生在回程时。那时刻,在山路上奔驰的汽车因为酒后驾驶,非常危险地蛇行,而想闪避的比吕希因为沉重的塑胶水箱而失去平衡。

  「茶杓的共筒上似乎写着『养老』。壁龛上挂着的是用孩子气的字体写着『爷爷,谢谢你』的挂轴,不知他是不是想做裱褙,上面排列贴着模造纸和千代纸等等。在那个家中,到处是能买下一栋房子的茶杓或挂轴,但是,看着那不做作的文字,不论多富深意的禅语都比不上……」

  看到这准备的宣先生,想到自己究竟教了些什么给最重要、最重要的少爷,于是悲恸地哭号,任谁也无法安慰他。掌门人夫妻和奈弥子这对姐妹,也都震惊地无暇顾及他人。等回过神环顾周遭时,已不见宣先生的踪影。

  「他没和掌门人说道歉的话,没有道别,行李就扔在原处,也没向原本要去的养老院说什么,就这么消失了身影。仔细想想,那也是没办法的呀。没有脸见任何人,也说不出任何话,他想必是在某处自责吧。虽然比吕希的死非常残酷,但那么出色的茶人,却因为太出色而在人生的最后遭遇这么悲伤的事,一想到这实在太没道理,我便整个精神都抽空了。」

  那一天,游马在派晚报的时候总心不在焉,到处弄错投入的邮箱。接到抱怨后傍晚又被叫出去,一面道歉一面重新派报,回程时明明什么也没载,却连人带车摔了一跤。甚至觉得有如被比吕希附身了。

  吃过晚饭后游马依旧无法平静,说要出门一下便拿着竹剑,在长命寺院内好几次、好几次挥着。因为那呀喝声过于扰人,于是不稳出来一探究竟。

  「不稳先生,有没有什么可以敲的东西?我光是练习挥剑不够。有没有像草卷之类方便打的东西?」

  游马不经意地看向视线前端的松树枝,那确实是一年前他大喊一声敲下去,结果从上头落下蝉蜕的树。再怎么说,同样的错可不能再犯。

  「您现在的心情是想要打什么呢?」

  现在的心情是想要拼命地打了再打、打了再打。这种时候,东京的老家还真是方便。那虽是理所当然,总之是具备所有练习道具,不管什么时候使用道场也不会被骂。

  「是发生了令您厌恶的事吗?」

  「没有讨厌的事,但全都是搞不懂的事,感觉很反胃。」

  「原来如此。」

  不稳望着游马额上的汗与手肘的擦伤,接着说他自己在这种时候,比起动手动脚会选择坐下来思考。

  「如何呢?您要不要试着坐禅看看?若是那样的话,在下多少能提供一些帮助。」

  若是平时,游马早说着「最好是啦」便逃之天天,但今天的他心想那或许也不坏。不稳说不论正殿或那儿都好,坐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吧。游马之所以选择茶室,至少不只是因为今天相较于木板,榻榻米会比较好吧。他总觉得,那里有某种自己须要的东西。

  「噢,您坐得很好嘛。」

  就算不用人教导,游马也能用正确姿势坐下。坐禅他可是在受罚时练习多了。

  「不管待一晚或两晚都好。晚些在下会再过来看。请记得不要思考多余的事,要成为无。」

  不稳留下这些话后消失在深处,但游马想了各式各样、无穷无尽的事。今天的壁龛上没有挂轴。这种时候正想要一句干脆、有决定性的话语,然而那上头却什么也没挂,只有小小笼子中的半夏生,以及仿佛想问「怎么了?」的绥草垂着。

  在庭玉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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