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休在哪?」
伊织没礼貌地问,但那人只是微笑地用手比个方向。
伊织踢踢躂躂地在外廊上转个弯,但马上又咚咚咚地回来。年轻人问有没有找到,伊织则小声回答说是个老爷爷,那是个雕塑出年迈身型的古老木像。身穿工作服的年轻人发觉伊织误以为真的会见到小和尚一休,便不禁笑了。
「胡子部分据说是真正的胡须。」
「有点可怕说。」
「如果做坏事会被骂的。」
「哼——」
伊织丧失兴致地坐下,眼前的庭院据传是出自珠光之手的「七五三之庭」。分别将石头以七个、五个、三个配置,过去似乎是以远望比钗山为借景。
伊织再次出发冒险后一会儿又回来,绕了三遍后再次回到这儿,就在他这么走来走去时,终于传来了不稳的呼唤声。
「既然难得,就去珠光的坟前吧。」
据说那位和尚愿意当向导。
「真珠庵这名字呀,是因为以前有个中国的和尚修行时下起了雪来,雪便从破烂的屋檐缝隙吹进寺院里,还积雪了。那真是十分寒冷呢。不过,此时月亮升起,结果呀,那雪因月光而如真珠般闪耀,于是一休便根据那故事取了这名字。是个兼具严苛和美感的好名字吧。」
在和尚的带领下,三人在珠光的坟前合掌。至于圜悟的事如何了,则没个说明。
「请问能不能让在下看茶室一眼呢?」
再次抱起行李,正穿梭于寺院内时不稳问道。
「本大爷有看到,窗户上有彩虹。」
「彩虹?」
离开书院数步之处,有一间名为「庭玉轩」的茶室。询问能否进去,可能由于不稳一行人看来并非对茶室很有心的人,于是穿工作服的年轻人不放心地跟在身旁,这下才终于让两个人进去了。
试着在客席坐下。结果一如之前幸麿所说,明明配置和不稳的茶室相同,但旨趣却十分相异。或许是因为纸拉门的另一头不是走廊,而是用墙壁围绕的泥土地面,所以虽是大白天,房间里却显得昏暗。空气有些阴凉。壁龛上是一幅大型横向卷轴,是以竹笔写下、很有气势的字体。尽管莫名受到吸引,却不论怎么看也读不出。
「师父,是彩虹呀。」
伊织指着点前席的色纸窗户。在昏暗的房间中,只有那一处如异界门扉般明亮。白色纸拉门上有好几处浮现出或红或绿的美丽纸纹。觉得不可思议而靠近一看,那似乎不是在纸上染色,而是光擅自在冷寂的白纸上描绘出的。
「只有天气好时才会出现这么漂亮的条纹,真不晓得是为什么呢。」
工作服的年轻人一副不以为奇地说道。伊织倒觉得非常神奇,久久都没将眼睛移开。
「彩虹的窗户啊,这真是看到了个好东西呢。」
不稳边说边示意请人帮忙叫计程车。所以呢?——游马想着。所以挂轴的事怎么了?
「不要吊人胃口快说啦,到底怎么样了?」
不稳轻轻地摇头。
「很可惜。今出川先生想必会很失望吧,真不晓得该如何说……」
幸麿今晚似乎曾到不稳那儿问结果。他想必曾空虚地望着半空中吧,那模样仿佛现在就在眼前。游马自己则因为刚看过一休的雕像而稍微产生亲近感,因此感到有些遗憾。
「就算不是珠光传下的东西,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出自圜悟之笔?在下果然是抱有期待呢。不知是不是全写在脸上了,住持费了番心思安慰在下呢。在下实在修行得不够。」
「哈哈……」不稳也仿佛失去兴致地笑了。
三人回到不稳的寺院,游马叫伊织顾好小直后便出发去派晚报。派完报后便给伊织练习。
伊织总一直开心地握着母亲买给他的儿童用竹剑。虽然和游马所传流派的剑十分不同,但毕竟不是要拿来打人,于是也就不在意了。毕竟先说了要是在练习以外的时候打了人,就要逐出师门。话虽如此,但在这年纪的游马自己当年常常打弟弟。每次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丢到隔壁寺院去。若要逐出师门,不知已有过多少次。
游马用以前教诲自己的指导者口吻般,试着装出伟大的师父架子说道。伊织倒是一脸严肃,点头应嗯。他似乎自认为正以自己的方式在学习「道」。
由于看不到伊织母亲的身影,于是练习完后游马便送他到巴士站。等伊织搭上公车,闲晃地踏出步伐时,前方不远处的转角停着一台眼熟的红包轿车。虽然曾听说他要来不稳这儿,但却把车停在一个不近不远的地方。接着,只见副驾驶座的门打开,出现了胭脂色的袴裙。
「栞菜?」
游马惊讶地叫出来,对方则更更吃惊,吓了一跳地支支吾吾说:「啊、啊、啊,游马少爷。」
「呃?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又来了?」
「是、是的。我代替夫人,来参观行马少爷的上课状况……」
「哦——」
游马看了看驾驶座。幸麿一副局外人模样地,脸靠在方向盘上。
「她说要来游马同学这儿,所以我就顺便载一程了呀。」
「既然那样,再往前开一点不就好了?我住的地方可是要往寺庙再走过去耶。」
游马转头对栞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