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桶子是用什么木头做的?」
「杉木吗?」游马回答。
「没错,是吉野杉。好像非吉野的杉木不可呀。木质扎实,不会漏水,而且木头的香气和日本酒非常之合呀。现在都把吉野杉当建材用,但原本可是专用于酒桶的呀。毕竟天生就被仔细打造得适合酒桶和木桶呀。为了长出笔直的纹路,把不必要的部分和较低的树枝除去,一直细心照顾好让它长得漂亮的,或许也只到我们这一代了。真是了不起呀,这杉木应该也是百年的吧。活了百年后被砍倒,从被制成酒桶后不知怀抱过多少酒呀。挖窗框的那时候啊,真的有酒香呀。」
那位伯伯拿起一升容量的酒瓶往游马的杯子倒。
「什么呀,煮开了啊。这下正好,真是想得周到呀。」
校工伯伯拿起小酒瓶放进釜中,把游马吓了一跳。
「啊,没关系啦。不会坏、不会坏。」
「喝吧,一口气下去。」师傅也从旁劝酒,游马于是照做地一饮而尽。
「○庵呀——真单纯啊,唔嘻嘻。」
一直说着同一句话的是铺屋檐的师傅。
「那人呀,一直抱怨着圆屋檐、圆屋檐的。搞不好真正因这圆茶室而吃到苦头的是那个人呀。似乎这时节很难拿到好的草,他巧妙地将其他茶室铺剩的收集起来,所以才会每一处的种类都不太一样呀。」
「噢噢,就像在脑中计算降下来的雨会往哪流呀,可是个大工程啊,我以前都不知道呢。不过呀,因为这圆形而最辛苦的还是你吧?那个躏口。」
游马也这么认为,毕竟要让门能沿着圆弧滑动拉开。虽然光这件事就让人觉得很厉害,但仔细想想,桶子的侧面还有微妙的倾斜。于是首先制作上下突出程度不同的门框,中间则让曲面的门板滑动。而且还填满空隙并做出一个避雨的小小遮雨盖。
「那个啊,是我那的年轻人做的呀。我则是说用镶嵌式或用个门轴就好啊。毕竟这是兴趣,也没预算,所以不必勉强。不过呀,那年轻人很感兴趣,说一定要让他做。那样子呀,简直就像木工师傅般专注呢。可是啊,开心工作的年轻人是很好,但是我这付薪水的人呀,啊啊真是痛……」
「就是说啊,我也被妈妈嫌个没完呀。」
「没错吧。高田先生和我们不同,不是PTA的吧。」
「可是呀,这人的弟弟是这儿的新生。所以应该会成为准准准PTA吧。」
总之,因为是照顾过自己的孩子或孙子的学校,而做好面对赤字准备接下工作的师傅们,各个都高兴又心满意足地陶醉在酒意中。
「○庵呀啊。是个干脆的好名字呀,最棒了……」
铺屋檐的师傅终于醉倒了。
结果,当晚只做了准备工作的游马也没有点到茶。更别提因为觉得酒意外顺口,结果喝过头,三两下就失去意识了
等清醒过来时,竹格子窗外已泛白,在地上叠在一起的师傅们则打着烦人的酣声。红钵的炭早已烧尽,釜里的水也已冷却。
游马弹起身,仰望桶底的天花板,之后重新看着那些男士。干渴的喉咙喝下两、三杯冷却的水,稍微想了想之后,游马偷偷拿起釜走向校工室。烧了新的炭,也把釜内的水换新。解开带来的御所笼绳子,并拿出茶道具摆放好。炭似乎放得比昨晚更恰当,没多久水发出沸腾的声音后,便先替自己点了一碗茶。
只要再一会儿,这些师傅们也会醒来吧。以前祖父会不知是认真还是骗小孩地,说抹茶对宿醉很有帮助。所以醒神的一碗茶肯定会得他们欢心。
师傅听到碰撞声便醒了过来。他的眼睛张条缝看着游马。破晓里的年轻人,不知为何顶着一张莫名像茶人的脸,结果因为觉得太好笑却又不能笑出来,于是翻个身便又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