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家伙?说了什么啊?」
「是这样,我想只要稍微查阅一下就会知道,巴家根本不是珠光的子孙。初代的朱善只不过是珠光的弟子,之后也一直是养子继承,所以应该没有血缘继承这回事。所以,就算现在有个婴儿诞生在巴家,但只要仔细想想啊,光那样应该不构成继承掌门人的资格。他就是那么说的。只不过呢,他一直都非常努力学习。他说不想被说光凭出生而当上掌门人,还要人不必客气,教导他真正、严谨的茶,于是请前一代的资深弟子和老一辈们尽量指导。」
他这个继承人,心态和游马不同。
「只不过,还是会有些说坏话的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少爷真正的为人,所以也有人捕风捉影说些不负责任的话。少爷毕竟还是个孩子,听到那些话后,是会受伤的呀。何况是个大家族,所以那些和茶无关的麻烦事也经常发生啊。少爷曾抱怨过,如果是个稍微更小一点的流派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不必顾忌这顾忌那,只要专心学茶就好。」
游马的棉被一个滑溜地从肩上掉下来。
——小不隆咚的,挺不错嘛。
那些话该不会其实不是嘲弄吧?他明明吐露的是真心话,但游马那乖僻的心理若无法查觉到就会是个可悲的误会。
「少主,您不太喜欢我家少爷吗?」
游马拉起棉被,把自己里起来。
「我刚才想起来了,那天当少主您回去之后,少爷他因为惹您生气而有些落寞。小孩子间也是会有许多事呢,少爷似乎想要个彼此能毫无顾忌、畅所欲言的朋友,也许就是想要个像少主您这样的朋友吧。」
我也……游马心中这么想着。不论国中或高中,家里的事从没跟朋友说过。对那些好像知道友卫家的人,都保持距离尽量不往来。虽然会一起嬉闹游玩,但在学校没有半个对象能坦言对未来的不安和烦恼。即使对萩田也不能。如果那时能和宗家的儿子处得来、谈谈心的话,说不定事情会有些转变。果然,那时候若揍他一拳就好了。
「虽然这事情说了也无济于事,但比吕希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呀。尽管从小就被人放在掌上宠,但他一点也不骄纵,总是看清状况且很会替人着想。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他,便觉得这么聪明的孩子世所少有呀。如果是为了那孩子,我愿意奉献一生追随他。」
大约上午两点时,游马前往派报处。一边送比平时厚上好几倍的报纸,一边思考着,「难道我是为了见那家伙才跑来京都的?然后刚才我终于见到他了吗?」
出门时,游马说着晚安并要阖上拉门时,鹤了躺回棉被中,接着唤了声少主。
「新年恭喜。」
到了春天,行马一如众人所愿地考上国中,成为京都学院的学生。他寄宿在巴家,往返于幸麿任教的学校。由于天性伶俐,似乎巴家的人都对他很满意,在学校也交到了朋友。
尽管如此,才不过十三岁左右的年纪,应该偶尔会思念家人吧。游马认为他是因为那份思念,有时明明没什么事却在放学后来高田家,但行马当然不承认有那回事。
「直接回丢,真由会烦我。」
真由是巴家的老么,真由子。还只是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因为在这都是大人而没有玩伴的家中,突然来了行马,因此似乎被她当作天降好运而缠着。
「你还真人不可貌相,手脚真快嘛。这年纪就已经有女朋友啦。」
「少开那种玩笑啦。我可是很小心注意的。她可是巴家的小姐,我怎样都不能说『你很吵,滚去那边啦』。而且,真由她哥哥去世应该让她觉得很寂寞吧,要是对她太冷淡又觉得很可怜。」
游马心想也是。真由子失去哥哥的年纪,推算起来应该是五岁或六岁的时候。
「改天带她来吧?」
「要是把真由带来的话,巴家的人会开始传哥哥的事喔,那样没关系吗?」
「啊!那可惨了咧。」
「哥哥,你得多用点脑筋想再说话才可以啦。所以说,来这里这件事是我的秘密行动。反正,男人总会有一、两个秘密啦。」
「啊,是喔。」
游马搔搔眉毛。若真要说起来,行马不想带着真由子走在路上的理由说不定是这时期的女孩子发育得比较好,和娇小的行马站在一起时别说不逊色了,尽管真由子是晚辈,身高都还比行马高。不过,游马不可能发现到这个层面。
「她非常任性喔。大概是被大家宠出来的吧,我觉得她太小看社会了。」
「啊,是喔。」
「我得给她上几堂课才行,这是外人的义务吧。毕竟我又受巴家照顾。」
「啊,是喔。」
「『啊,是喔』、『啊,是喔』是什么啊?哥哥,你有认真听吗?」
「咦,有什么认真的话吗?」
行马一肚子气,于是走向榻榻米店去参观师傅的工作。今天如果是星期三,他就会坐在哲哉旁边全神投注茶上。哲哉就是哲哉,如果看见了行马,就会追根究柢地直问说之后巴家的状况如何,或是奈弥子小姐的婚事问题等等。行马就像被哲哉派进去的密探。但因为行马太机伶,所以哲哉也很难控制他。
「奈弥子小姐会不会显得没精神呀?鹤了先生有没有寄信来呀?」
哲哉当自家事般心疼。虽然无法得知有没有信,但只要是奈弥子身边的人都晓得她没精神。鹤了刚离开时,周围的人还顾虑着缓一缓事情,但这阵子已在背地里做婚事安排。
就行马所知,一闲堂集团强力推荐的是鹤安,他是冰心斋的贴身弟子。这人是北山地主家的次男,进入掌门人门下已有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