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么麻烦,此时玄关传来喀啦喀啦的声音,只见鹤了出现在眼前。
「这么晚了真是十分抱歉。」
他愧疚地踏上水泥地走进来。
「没关系,有什么事吗?」
「是,我来打招呼。本想早些绕过来的,却不知怎地意外地花时间,结果就这么晚了。本想您若已就寝我便直接回去,但在外头看到还有灯光,也听到里头似乎有说话声,于是犹豫着该怎么办……」
他提着一只与和服不搭调的大提包。
「你能来我可高兴了呀。不过,掌门人从元旦开始会很忙吧?」
志乃担心地说着,并打断想解释的鹤了,要他先进来茶室。
「我正好打算点浓茶呀,虽然已到这时候了,鹤了要不要一起享用呢?」
「请让我同席。」鹤了低下头,拖着一张疲倦的脸,膝行进入方灯台上点着小火光的茶室。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吗?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正在准备的志乃似乎也若有所思,一直把要放入茶罐的茶撒出来。
「我不在会比较好吧。」
鹤了听到游马在厨房这么说,于是又来到入口,说也要和少主道别,所以还请一道享用。
道别啊……志乃和游马愈来愈觉得沉重。
「游马同学,要不要重新加炭?火变得有点弱了。」
游马完全只顾着点茶,炭和灰都还没备好。
「由我来吧。」
鹤了接过炭的道具后又静静地回到茶室,游马总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像个幽灵。
志乃说比起点茶和道具,炭也很重要,所以得好好看着才行。游马被这么一念,于是隔着炉子和鹤了对坐,望着他的手法。
「但怎么说呢,做这些事的时候,心情最平稳啊。」
鹤了自言自语念道,惯重地以夹筷集中余炭,并把倒下的炭扶起,加入新的炭。白色的炭下透出发亮的红火。他茫然望着那情景好一会儿。
「真漂亮呀。」
接着回过神似地把火炉拿回去。
壁龛上以「无事」(注102)的字挂和白玉椿装饰。椿花是傍晚重新插上的,但已经开始绽放。鹤了将炭的道具归位,再次回到客席,沉静地看着一方。他看来仿佛「无事」两字已刺入了心里。
于是志乃不发一语地开始点茶,摇曳的灯火中,只有茶筅唰唰的些微声音。有如发怒又似是哀伤,是种无法完全抛开杂念的声音。
鹤了自来年起要被派去札幌的道场,当然,这是为了让他远离奈弥子吧。
「过去我总是在掌门人那过年,但明年开始八成回不来了,所以他好意地说至少今年回家和双亲一同迎接新年,所以告诉我今天已经可以回去了。只不过,毕竟待了十年,所以搬离时行李的整理和交接等等事情让时间拖到了这么晚。但这事说起来又让人沉重,所以我想比起新年那喜气的时候,还是趁年底会比较好。这么晚来,真的是很对不起。」
札幌这地方还真遥远呀,何必在这严寒的时节把人给送到北方尽头呢?志乃觉得同情。
「不、不,真要说起来呀,应该早由我自己提出这意愿的。明明有这么多时间却完全下不了决心,我这人还真没出息呀。」
「但就算鹤了先生下了决心,奈弥子小姐想来也无法接受呀。」
「是的。我绝不会做出丢下小姐一个人逃走的事情啊。不过,就算这么说,不过是给满是眷恋的自己一个借口,好拖延期限而已呀。我想,是看不下这情况的掌门人给了我一个指引吧。因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论是我们或是巴流。」
:具教人不忍呀。」
志乃接着点起薄茶。「唰啦、唰啦……」这次茶筅的声音毫不在意他人地哭泣着。
「关于奈弥子小姐的事呀,我也说过两人干脆逃到某个地方去也好吧,而你居然放弃了呀。」
志乃来到炉缘,轻轻地放下茶碗,鹤了则以膝盖移动靠近。
「我受过掌门人无数的照顾。少爷去世后他已陷入消沉,若再让小姐离开身边,我就是忘恩负义之辈。我对小姐的心意非常高兴,但那件事怎样也不能做。」
「是呀、是呀。」志乃含着泪,接着说因为实在太舍不得,所以今晚就在这住下吧,于是又去烧热冰冷的洗澡水。
「少主,今天我的脸色有那么难看吗?」
鹤了睡在屋子后方的房间,正当游马要关拉门时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游马一时间没听懂意思。
「不,我只是觉得高田老师很希望把我留下来,我在入浴时一直想是为什么。虽说是舍不得,但我想,或许是大半夜顶着这张脸回去会令父母担心,高田老师是如此顾虑吧。我也没对父母说今天要回去,若回去了应该会吓一跳吧。」
的确,今晚鹤了的模样就像个郁郁寡欢的贵公子,就连游马都会感到一些不安,何况是家人呢。
「少主真好呀,能离开家在这地方过着自由的日子。从奈弥子小姐那听到您在这个家时,还真是吓了一跳呢。请问您和高田老师以前就认识了吗?」
简单来说,就只是乐团伙伴是志乃的孙子。鹤了听了之后叹了口气。
「乐团啊,是西洋音乐吧?真好呢。我这人呀,茶以外的什么也不懂,就已经这岁数了。想一想,真是待在这世间的小角落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