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慢慢地走回屋子那,站上外廊后在点前席坐了下来。古筝的音色铮地飘在秋日空中。这一看,才发现幸麿后方敞开拉门的屋子里,坐着一名着桂的少女,她一面留心不便行动的袖子,一面努力伸直了手臂按弦。
「哇哈!现场演奏欸,真是奢侈啊。」
「为了前阵子的文化祭,大家做了许多练习,像是筝、笙、舞蹈等等……受到很多称赞,因此大家心情也很好。我们觉得难得学会了却只用这么一次也太可惜了,所以老师说那就再举办一次发表会吧……」
于是才有这么多学生空出时间前来——端着盛上馒头的三宝(注72),一名作巫女打扮的少女笑嘻嘻地开心说明道。
盛在上头的是不稳手制的「织部薯蓣」(注73)。白色的薯预馒头表面稍微以绿色点缀,并将数支竹签垂直摆着烤做出木贼的形状,再依直横交错排成斜四方形,接着又在每一串前方插上五片花瓣与花蕊,做出梅花的模样。
「这是红叶落尽后的风景呢。」
既不是疑问也不是告诉人其中涵义,不稳仅是对奈弥子说话。
「唉呀,是这样喔?我觉得似乎时常在开炉时享用到这点心。」
「的确是呢。每当开新茶和开炉时,不知为何总是爱用这织部。据传有个说法是在不见花儿的季节里,这抹绿色会让人感到高兴。但是这馒头的底色是白的,实在杀风景。寂寥的空地中只有木贼一根根站立,但井口旁,早开的梅花即将绽放,这是属于茶庭的冬日景色。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在下从师父那儿学来的。虽然在如此鲜丽的锦下头念着冬天有些太早,但是冬将军的脚步声或许已经传到人们的耳里了。」
奈弥子取出一张怀纸后,便如抱在胸口般仔细端详起来。
「唉呀,这小小的馒头里把所有的季节变化都描绘进去了呢。这么一想,实在教人觉得可爱。烘烤时的痕迹也让人仿佛感到香味和温暖。」
原本觉得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外表,听到其实是风景画之后,哲哉和游马都开始转弄着手上的馒头。
「话说回来,在下刚才突然想到,如果不要把这垂直的线当作是木贼,而是竹子的话如何呢?绿是松,直线是竹子,而花是梅花的话,就也是松竹梅了呢。似乎也很适合喜庆的场合。啊,不对,这样的话,那四方形的图样便是多余了吧。」
奈弥子依旧将视线落在馒头上。
「这方形不也可以看成是松叶吗?就像『松叶菱』(注74)。」
「是这样啊!这个好。这么一来,烧烤的三个印子就漂亮地凑齐了松竹梅呢。奈弥子小姐,您说得太好了。」
不稳大大表示敬佩,奈弥子则害羞起来,「欸,这怎么敢当」。会因为一个馒头兴奋的正是所谓茶人。游马张大了嘴,轻轻一扔便吃完了整颗馒头。
此时,突然响起不合宜的声音。游马一面呛着,一面连忙拿出后方口袋里的手机,跑去庭院一角。
「啊啊啊,真是最离谱的失礼呀!居然让手机在茶会时响起,真浪费了这古筝的乐声啊!」
哲哉忿忿不平,奈弥子则露出苦笑。
「现在这种在茶席上响起电话的事情变多了呢。」
「在法事进行到一半时也有。」
「之前我在能乐堂看能剧时也有遇到啊——真想叫那个人去死!」
「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有次在掌门人的仪式时电话响了起来。而且还一直响个不停,大伙儿都在猜到底是谁,最后才知道,原来祸首是家父。」
「咦,是掌门人?」
「对啊,而且在发现其实是自己的手机之前,他还发了很大脾气呢。事后他说他都有想死的心了,自从那次之后,他就怕得再也不敢自己带着手机了。」
只不过,要哲哉守口如瓶绝对只是白费力气。
游马的那通电话是栞菜打来的,令他瞬间警戒起来,就怕祖父出了什么事。
「游马少爷,您现在人在哪里?」
「栞菜你呢?」
「我现在正从高田先生府打电话。」
为了和照料风马的公子换班,于是栞菜今早来到京都。医院会提供全日看护,加上只要等待,风马的体力便会恢复,因此没有需要特别操心的,于是栞菜前往照顾游马的高田家打个招呼,结果游马却不在。
「为了让游马少爷练习,我还拿了竹剑来。天气这么好,就找座公园吧。」
「如果做那种事会超级惹人注意的吧。还有啊,我现在正在幸麿先生这喝茶,你过来吧?」
讲完后便说明地点。
一回去,正好奈弥子接过放在台子上的薄平茶碗(注75)。
「在幸麿先生这儿,不论什么东西都放在台子上呢。」
那是个像有脚茶托的物品。奈弥子朝在一旁解说的哲哉点了一下头,便将台子放在旁边,拿起茶碗。她垂下眼廉啜饮着茶,频频捧起茶碗注视。那是云鹤的高丽青瓷(注76)。
「亭主可知道我喜欢哪种茶碗?」
淡淡的青蓝底色上以白色线条描绘着鹤鸟。奈弥子说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茶碗,一脸不可思议地侧着头。
「一般会在茶箱上下这么多工夫吗?我可是怎么也想不到。还有我刚才一看啊,连台子都是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呢。」
不稳接过禾目(注77)天目,哲哉则是鹿背的美丽朝日烧(注78)茶碗。少女们必须一次次地从幸麿那边穿过流水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