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事情竟闹得这么大。」
「这个嘛,那倒不是问题,但事实上,我孙子拿出去的只有一根茶杓而已,就是德川庆喜的作品。」
「这么说的话,那枝武藏茶杓是……」
「那是,我拿出去的。」
风马说完这句,便一咕噜把杯中的热酒给喝干了。
「说来丢脸,我那老伴也已经过世七年了。真的觉得好寂寞啊。尤其是把位子传给儿子、过起退休生活之后,就觉得自己的存在变得像影子一样单薄。」
「这样啊……」
「所以,我就试着去散散步之类的。仔细想来,在那之前都忙到连附近的公园都没去过一次。也许有人会想,像我们那么小的流派,为什么会忙成那副德性?但就是因为小,所以人手不足,每天都忙得团团转啊。但是,却突然有了空闲。就算回头看,老伴也已经不在了。儿子媳妇也像绷紧的线条,全心全力地操持家业,没空去挂心我这个老人。我自己在刚接手掌门之位时也是这个样子,所以我了解那种辛苦。而且我那时候还有弟弟帮忙,又有弥一这个师兄弟毫无保留地辅佐与协助,才总算是撑了过去,但我儿子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啊。可以依靠的就只有我媳妇一个人了,这个,该怎么说才好,这都是我们夫妇没有再多生两、三个孩子所造成的……」
「我说,大人啊,关于那茶杓的事……」
「就是因为这样,沙耶香小姐才突然趁隙走入我这寂寞的心里头啊。」
「沙耶香小姐?」
「是的。皮肤白皙,个子娇小,眼睛圆圆亮亮,很可爱喔。」
「她年纪多大了呢?」
「这个嘛,大约比我年轻个五岁左右吧。」
事情的概要如下。
风马对附近一位名唤沙耶香的老婆婆抱持着淡淡的爱慕之情。沙耶香老婆婆则对身为武家茶道坂东巴流掌门人的风马相当尊敬,常说人生七十才开始,她便以个人教学的方式,向风马学习茶道。
但是,沙耶香婆婆很受欢迎。讲得明白一点,她根本就是附近老爷爷们的偶像。之后才突然冒出来、还能高高在上地教导她茶道的风马,让他们嫉妒不已。
有一次,众人听到沙耶香婆婆很开心地说,她想在家里招待一位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并且要从远方前来拜访的青梅竹马,家里在卖酒的老爷爷就说要把酒送到她家去,家里开果菜店的老爷爷则说要送青菜到她家去,以前是上班族的老爷爷没东西可以送去,只好很不好意思地说可以帮她买东西。风马想借此机会表现一下,就说他愿意把绝不外借的家传茶杓借给她。
沙耶香婆婆非常感激,每天晚上抱着借来的茶杓睡觉。就这么抱着抱着,有天早上就没有再起床了。
沙耶香婆婆的死,让附近的老爷爷们非常心痛。风马又再次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好一段时间里都一直呈现发呆的状态。家人们也是在这时候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开始有老年痴呆的症状。他连茶杓这件事都完全忘记了。当他想起来的时,也就是游马离家出走、发生「野分」茶杓骚动的时候。这下可不能再继续悲伤难过了,得去把武藏茶杓放回仓库里才行,于是他擦擦眼泪,要去拿回茶杓。
风马跑去跟沙耶香婆婆的遗族们说明形状是如何如何、大小又是多长多宽、里头放了长成怎样的东西后,他们表示对那茶杓很有印象。
「是,我家的老阿嬷,每天晚上都很珍惜的抱着那东西睡觉喔。」
「那东西现在在哪里?」
「因为看她实在是太宝贝那个东西了,就把它也放进棺材里了。」
风马顿时眼前一花,觉得天在旋,地在转。
「您没事吧?老爷爷?」
「棺、棺材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真是的,老爷爷。当然是送到火葬场去烧掉了啊。老爷爷,您不是也有来帮忙捡骨吗?」
沙耶香老婆婆的骨质似乎相当脆弱,几乎没多少是能用筷子夹起来的。全部都是像灰烬一样的东西。因为他的不谨惯,让从寺尾家送来寄放、非常非常重要的、由宫本武藏削制的茶杓,也一并烧成了灰,和老婆婆的骨灰混在一起。从那天开始,风马就病倒了。
「但是,以为已经被烧掉的茶杓,竟然突然出现在京都!这怎能放着不管呢?马上就把棉被踢开,飞奔到这儿来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再跟这根茶杓相会……这份恩情,我友卫风马,一生都不会忘记!」
冰心斋惊讶万分地听完后,开口询问:
「这样的话,为什么那枝茶杓没有被烧掉呢?难道是武藏大人显灵了吗?」
「鹤先生,这种跟鬼神有关的事,可不能随便说说喔。一定是卖酒的老爷爷或是卖菜的老爷爷干的好事吧。沙耶香小姐死后还抱着我的茶杓,他们看了一定很不是滋味。这么说来,守夜的那天,那几个老先生说什么也不肯回家去,还一直窝在棺材边不肯走呢。」
照他这么说,看来风马自己也是一直不肯回家去。
「原来如此啊。总算是明白了。现在灾祸已尽,福泽将来,恭喜您了。来来,敬您一杯酒。」
「这些话,我只告诉鹤先生您而已。希望您别向他人提起。」
「喔喔,这样吗?只告诉我而已吗?秀马大人也不晓得吗?」
「绝对不能告诉我儿子。不说别的,他自从继承掌门人之位后,态度就变得很嚣张,连父母都不放在眼里,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要是这些事情被他知道,那我的晚年就一片黑暗了。请您绝对不能让他听到这些啊。」
「但是,从刚才的话听来,您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