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东西。
自幼时开始,大体上是将游马的教育委托由弥一、行马的教育则委托给栞菜来分责。实际说来,弥一也并不是没打算教授游马有关友卫家的历史或名器的由来,但只要一跟他说「明天一起来学习吧」,游马一定会躲得不见人影,而总是因此受到叱责,再被丢进隔壁那间寺院,便一直无法顺利进行。到最后弥一分别与风马及秀马讨论过后,决定暂时放弃让游马做书桌上的学习,再怎么说,武家流的掌门人想要凝聚门生的向心力,其中最基本的还是技艺的修练。无论是武术还是茶道,对游马来说,与其做头脑的训练,还是先督促他在身体上的训练吧。只要技艺一流,就算再怎么蠢笨,人格及知识一定也会自然而然地向上提升。反过来说,再怎样博学多闻,若不能具体展现的话就毫无意义了。那么就顺便让知识面的传授交给身为辅助角色的弟弟吧。幸好弟弟这边虽然运动神经不太发达,但脑袋倒还不差。若能分工合作,不但不会有争议,也让坂东巴流的未来得以安泰。就是因为这样,从此之后,游马的教育就以实践主义为主,行马那边则是采取教养主义。
「我嘛,就是因为小学时在朗诵论语时受到挫折,才会讨厌念书的。在那之后我大概就被放弃了吧。就是用『子曰』当开头的那个啦。」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喔喔,就是这个!根本一点都不悦嘛!」
行马狠狠地用带着恨意的目光,瞪着这个嘻嘻哈哈笑着的哥哥。
「……我根本就是被当作大哥的工具嘛。是为了补足大哥不够用的「大脑」而生的字典啦、记事本啦、秘书之类的。大哥只要摆出一张傻脸,问句『咦?这是怎么来着啊』,我就得马上回答『掌门大人,这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这不就是被当成『工具』吗?」
他没发现到原来弟弟是这样想的。原来如此,明明自己比较聪明伶俐,却非得去辅佐笨蛋继承人不可,那样说不定也相当痛苦。
「不过,你仔细想想嘛。你只要在按下开关后,把你所知的事情讲出来就好了,不是很轻松吗?我却是非得辛苦劳动不可耶。如果只有点茶啦、剑道比赛之类的倒还好,在那之前,还得用抹布擦地板啦、用干布摩擦身体啦、肌肉训练啦,之后还有啥……对了,还要坐禅啦、练字啦,有够麻烦的。以工具来说的话,你就是头脑机器嘛,我则是肉体机器。要说哪边比较轻松,当然是头脑那边吧?也就是大家说的白领阶级啦。老实告诉你,这是因为坂东巴流的掌门人完全就是肉体劳动者。但是,我又似乎不完全是个蠢蛋的样子,虽然我自己也很惊讶,但般若心经我不但全都会背,前阵子还忽然在脑袋里想起石川啄木的短歌。我自己感受到自己所散发出的教育涵养,都忍不住觉得感动了呢!不过啊,哎,你说的那些话我也能理解。工具嘛。就是这样罗。就是为了传承坂东巴流而生的工具啊。嗯,怎么好像听你说过那些话,我也跟着理解这一切了。重点就是我们对于被当作工具这一点感到不满,对吧?那样根本就没有人类会有的意志这种东西,也没有自主性,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梦。」
「嗯、嗯」地点着头的游马,将双手抱在胸前。看来脑中的迷雾似乎稍微变得晴朗些了。
「那么,回到刚才的话题,武藏的茶杓是怎么回事?」
行马一头倒向旁边的床铺。
一声「喀锵」的开锁声后,栞菜进到房间里。她比行马冷静得多。「不管怎么样……」她说。
「不管怎么样,您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她喃喃地这么说着,还轻柔地给予拥抱,令游马吓了一大跳。与其说吓一跳,不如说让他慌了手脚。因为他的胸口一带碰到了某种非常柔软的东西。平常用来缠住胸部的棉布到哪去了呢?
「栞菜,你快告诉大哥『武藏茶杓』的事情啦。他竟问我那是什么耶。」
栞菜退后到距游马约一个手臂长的距离,一脸无法置信。
「那在您的手上吧?」
「没有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栞菜觉得脚下的地面变得摇摇晃晃,快要站不稳。
「你、你这个人真是……」
「所以我才会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啊?」
「没想到,你竟然会不知那是什么就把它变卖掉。那枝茶杓没有铭,共筒上除了封印外,其他什么记号也没有。正因如此,第六代掌门人琢马大人才会细心地在外箱上写下鉴定签名及来源证明,只把共筒拿走的话,究竟能有多少人能够看出它真正的价值,实在是不甚乐观。拿到外界的话,免不了要被人挑三捡四的,所以才会限制不能拿出本流派之外。」
友卫家的茶杓箪笥,乃是因为第七代掌门人将家中零散增加的茶杓整理起来,集中收藏在一个小型箪笥里而来的。若问为什么会增加,那是因为在他的前一、两代时,正是坂东巴流的蓬勃兴盛期。
坂东巴流的茶道是由友卫仙马为始,此事虽然没有怀疑的余地,不过倒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着流派作法的名号。他在师傅赠予他的茶室里生活起卧,一边还到剑道或是弓道道场里讨生活。有时是模仿学塾的形式来授课,有时则是教道场同伴的武士们茶道,并没有到某处仕官任职的记录。
他赶上赤穗浪士的复仇攻伐。事件在转瞬之间便传遍整个江户地区,身为大众中一员的他,也被卷进了兴奋的漩涡里。但是,他恐怕就是在反复思索此事时,发现到某件事。他发现赤穗藩士们的武士道和自己思量描绘的武士道不同。前者属于儒家思想,仙马的则是禅的思想。仙马认为,武士就该是自己一个人。唯有自己的力量才是可以依靠的,因此更应专心致志地磨练自己,无论是忠义也好、孝行也好,像那样的「关系性」都只能列在第二位或第三位,若要说得更决断一点的话,那就只是「无」。若侍奉主君的人才是「侍」,那么他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自幼勤学武艺,进入寺院后则学习禅与茶之道。但是对现实社会来说,对并没有领着一家老小,也没有跟随某位主君的仙马而言,他还有喜爱的茶道,所以虽然今天还是称作「武家茶道」,但和一般的大名茶在意趣上则稍有差异,是独座观念的茶道。
仙马就算以自己的作法来教授茶道,却并没有将这种精神传授与弟子。弟子们多半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