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逆雨向前,粗茶一服! 第五章 友卫家茶杓箪笥之段

跟那个男孩子熟吗?」

  幸麿远远望着客人们的背影,向女学生这么询问。

  「他是榻榻米铺的人。为了换新『樱之间』和『枫之间』的榻榻米而来的。」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就是我去拜托他们来的嘛。」

  因为要将学校和室里的榻榻米换新,便与过去认识的榻榻米铺联络,但不巧店铺老板却说他正好腰痛。所以才想到哲哉学习茶道的地方亦是间榻榻米铺,幸麿才会打电话过去拜托。

  「说要去更换榻榻米,却跑来搭讪我的学生,真的是连一点点都不能大意喔。你也是,请千万要小心谨惯,不要有轻率莽撞的举动呐。」

  「可是,老师。老师带来的那些人是谁啊?」

  「是来参加国中部入学考试的应考生。今天在国中部那边有场说明会。说明会结束后,他们说想参观一下剑道社和弓道社,所以就带他们来了嘛。因为国中部那边没有弓道社,所以才带来这儿的。」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好像是某个茶道流派掌门人的小孩吧。叫作『坂东巴流』,是从东京来的。」

  「这样的话,那个被叫大哥的人也是罗?」

  「嗯……」幸麿低着头,双手抱在胸前,没多久便抬起脸来,反问她:「果然连你也这么想吗?」

  「大哥,真是吓我一跳啊。你竟然会出现在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光是这一点就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什么叫光是这一点嘛。我才吓了好大一跳哩。为什么你和栞菜会出现在那里?实在是想不透!」

  游马一边揉着腰部,一边抱怨。因为逮捕之后就要审讯犯人,栞菜便拉着游马说要带他回饭店,让师傅用货车送他们过去。反正搬下榻榻米之后,货车里有很多空间。

  因为事情变得复杂,栞菜就在饭店大厅听师傅说明事情经过。为了防止游马逃亡,便把他和行马一起关在房间里。到了这种地步,就连游马也已经不再有逃跑的念头了。

  「我啊,要去报考那间国中。反正都要接受京都文化的薰陶嘛,还是早点来比较好啊。毕竟我不像大哥你一样,非得留在东京不可的理由,我是一个也想不出来。」

  虽说如此,也不可能让一个国中生在外地独自居住。

  「如果考上的话,我会寄宿在这边的巴流宗家里。当然,我是一定会考上的。」

  「为什么你要这样一直讲话酸我呢?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酸你?我才没做那种事。大哥,你自作主张离家出走,对你来说是不错啦,但留下来的人可就惨了。爸爸每天心情都很差,妈妈一个劲儿地担心着急,人都因此消瘦了,弥一和栞菜也变得无精打采,那些学生们又只会偷偷讲些流言蜚语。像这样气氛低迷的家,我也不想待啊。但总不能连我都离家出走吧。父母不必担心又能离开那个家的方法,只有这一项了,不是吗?竟然说我讨人厌,还不全都是大哥你的错!拿爸爸来说好了,当初他并没有那么生气。他看完『我想一个人思考人生的意义』的那封留言信后,只说了『也好,人都有这个时期』这样的话喔。看起来好像还有点期待,认为大哥你说不定也是相当有发展性的人。不过,这也是那间古玩店的老板打电话来说『贵府上的公子跑来说要卖茶杓,没问题吗』之前,他才这么想啦。」

  「把那枝茶杓交给我、要我带着一块儿走的,不就是你吗?」

  「你是笨蛋吗?我把茶杓交给你,不是要你把它变卖掉唷。这是要让你在有个万一的时候,因为有这茶杓在身,才能用来证明你是坂东巴流的嫡子啊。这可是传家之宝呢!当然是绝对不能变卖掉的。光是这样就该切腹谢罪了,没想到大哥你竟然贪得无厌,连武藏的茶杓也带走,真低级!我想老爸一定有一两根脑血管因此而爆掉了吧?毕竟爷爷也因为震惊过度而倒下了。在那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我想他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丑话先说在前面,大哥你已经被逐出家门了。现在,你如果被老爸找到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拿着真剑朝你冲过去的。我可以跟你打赌。不是木刀或对打练习用的袋竹刀。绝对会用那把刀的,那把被指定为重要文化财的『佑定』。放在仓库里,素白木纹刀鞘的那把。」

  把在这两个月里不断累积的忧郁愤恨,一股脑朝游马用力发泄,这股狠劲让游马有些无法招架。看他似乎比较冷静下来了,才战战兢兢地开口问:

  「我可以问一下吗?」

  「怎样?」

  「那个武藏野茶杓是什么?」

  行马露出像在说「咦?」的表情,看着他的兄长。

  「不是『武藏野』啦,是『武藏』。宫本武藏,你没听过吗?」

  「宫本武藏我是知道啦,不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家有武藏的茶杓?」

  「……」

  这么说来,其实游马也不知道德川庆喜茶杓的由来。茶杓箪笥的存在虽然会模模糊糊地听人说过,但里头有十来根知名茶杓这件事,却是东京古玩铺的人告诉他,他才知道的。若再顺便讲清楚一点,他连那个重要文化财的「佑定」究竟是在指什么,都完全摸不着头绪。

  「大哥,你在那个家里当儿子当了多少年呀。像我啊,明明也才活了十二年,却每天每天都被栞菜劈里啪啦地死命灌输这些知识,搞得我的脑袋几乎没有地方可以塞进在学校里学的东西了。她还执拗地念个不停,我耳朵都要长茧啦。你不知道我们家的茶杓箪笥里有哪些茶杓吗?有宗家的八代香云斋、细川幽斋、早见顿斋。松浦的大膳、武藏玄信、道安、扫部、庸轩、宗偏、一瓢。燕庵剑翁、片桐石州、铁舟、铁斋、铁干、庆喜。当家的三马:仙、天、洋。就是这十九枝啊。」

  看来似乎是配合让人容易记住的韵律来排列的,行马一段一段地背诵着,中途不知是不是心里难过而成了哭调,像是在泣诉为什么没叫哥哥也来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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