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学习报纸的堆放方法或是路线表的查询方式。虽然会借给他送报专用的摩托车,但一开始就碰上连续数日的下雨天,所以绝对不能说是多轻松的工作。
星期六下午,他正在代替一位突然病倒的送报员派送晚报。正准备要从停在房屋前的汽车旁通过时,汽车驾驶座那一边的车窗打开了。
「这不是小东吗?」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幸麿。
「你那头发还真是不错啊。不管在哪里,远远一看就知道是你了。」
手肘靠在车窗上的幸麿这么说。游马维持跨坐在摩托车上的姿势,只用目光朝汽车里头窥看。幸麿今天也是一身和服,不过无论是颜色还是形式都只是普通的搭配。但幸麿却误会这道视线的意味,「啊,你是看这个吗?」他回头看向坐镇在副驾驶座上的桐箱。
「其实今天是来做我家的工作。」
「这里是幸麿先生的家吗?」
「怎么可能嘛。」
汽车另一面的房屋门牌上写的是「正田」。
「话说回来,你竟然当起了送报生啊。多么清爽的青春少年郎!」
原本幸麿是在那户人家前面停驻的车子里,正思考着某件事。当他心不在焉地望着从道路另一头出现的送报摩托车时,那个送报员却一个一个对照着每一家的门牌和手边的资料后,才把报纸塞进信箱,所以迟迟没有靠近。没多久大概是觉得厌烦了吧,那个送报员将安全帽拨到脖子后面去。令人留下印象的蓝发便出现了。
「我问你呀,若是下雨的话,你该怎么办?我家有Gore-Tex的防风衣,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帮你拿来唷。」
游马瞬间吃了一惊,又马上像个点头人偶一样,不停「嗯、嗯」地大大点着头。他只穿了一件好不容易才在神户买到的长袖衬衫,不管是雨衣还是自己的外套,他都没有。送报社借给他的雨衣,既不知是谁穿过的,而且还是非常醒目的黄色,让人十分困窘。
幸麿叫他把报纸都派送完毕后,到不稳的寺院来一趟,这才总算像是抓准时机似地转动钥匙将汽车发动。他开的是红色的双门小轿车。
游马当然是急忙地完成送报的工作,便来到不稳的寺院。幸麿已经先到了,他坐在茶室前的外廊上,这光景简直就像日本舞蹈的掌门人正在接受杂志采访摄影似地。若不开口,真是相当俊佾的小生一枚。
「小东,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被这么一问,游马将视线从幸麿身上移开。应该不是假日。敬老之日之前就结束了,秋分之日应该还没到才对。
「已经进入彼岸(注44)的时期了啊。」
幸麿身旁放着盛有御萩饼的小盘。寺院在彼岸期有很多例行事要处理,不稳住持似乎暂时不会出现。
「小东,那边的热水已经煮沸了吧。一起来喝茶嘛。叫我边吃这个边等他,嗳,很容易噎到的呢。」
游马只回答一声「咦」而已,之后的「是要我去点茶吗」并没说出口。幸麿叹了一口气,自己走进茶室里,煮了两人份的茶。
「嗳,小东。刚才遇到你时的那户人家啊,家中的老爷爷在大约十天之前过世了。听说是个爱好茶道的人唷。」
「原来如此,是『鱼正爷』!」
「哎呀呀,你竟然知道。」
幸麿连惊讶都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
「没错没错,正是如此。那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幸麿今天是在不稳的介绍之下,才会到那户人家去的。鱼正爷的遗族们希望能将过世老爷爷的东西早点处理掉,便询问不稳住持有没有认识哪间正派而值得信赖的古董店,不稳便介绍了「古美术今出川」这家店。这间古董店的老板是幸麿的姐姐和姐夫,虽然幸麿只是挂名为店铺里的工作人员而已,但他们却以幸麿对茶道用具也十分清楚的理由,叫他出门去处理此事。
「若从外观来看,是间普通的现代风建筑对吧。并没有很特别,也不是豪宅。但是,老爷爷的房间却是绝妙无比啊。虽然是把庭院撤掉而加盖出来的,明明几乎没有什么空间了,却巧妙地造出了一块茶庭,连手水钵和等候用的座椅都有。简直就像他自己握着锯子一点一滴盖出来的一样。」
幸麿以陶醉的语气说着。
「里面有很多很了不起的茶道具吗?」
幸麿稍微歪了歪头,说了声:「对喔。」到什么程度才算「了不起」虽然是见仁见智,但基本上净是些年份较新的制品,并没有会让古董店老板瞪大双眼的惊人宝物。
「虽然如此,光是看就觉得好有趣喔。」
风炉用的烧水锅乍看只是一般常见的直筒大锅,但定睛细看,就可发现锅子的表面有一层薄薄的鱼网纹浮雕。炉锻处做成小虾子形状。火炉用的烧水锅则是「盐屋釜」,上头有清楚的青海波图样与贝壳底纹,它驰名之处是为了模拟煮盐小屋中的热气蒸腾之景,而将蒸气设计成从炉锻处冒出。将茶粉陶罐的箱子打开来一看,是福冈高取窑烧制肩冲茶罐(注45),还附有荒矶缎子(注46)所缝制的保护锦袋。而放置茶粉的木制茶罐,则是海松贝莳绘的木制茶枣及漆器茶罐「鲛鰊」。陶瓷花器是左右侧有鱼形装饰的鱼耳青瓷花瓶,竹形花器是钓舟,笼形花器则是鱼笼。
「还有啊,那个叫什么呢?对对对,茶碗是『斗斗屋』(注47)。这个可就相当古老了唷。虽然上头满是过去经手者留下的使用痕迹,但火红的陶面上泛着金黄光泽,真是优美啊。『斗斗屋』这名字当然是指鲜鱼店罗。『片男波』(注48)的茶碗摹品也好棒啊。嗯,总之从头到尾都是这个调调。不知你看出来了吗?」
「……莫非是以『鱼』为主题?」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