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吗?」
她本人曾表示,希望游马别用婆婆或阿嬷之类的称呼叫她,叫她「志乃小姐」就可以了。
「越让年轻男孩子这样称呼,会变得越年轻呐。」
当志乃这样笑着说时,还显得有些害臊,游马看了也觉得她好可爱。
「当然有呀。」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目前这个家里没有这本书。
「不过也忘了是什么时候了,小翠她有看过源氏物语的漫画。可以去问问她。」
「小翠是吗……」
听到这话,他当下便放弃了源氏物语。志乃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小东同学看起来好像不太会应付女孩子哩。那更该让那些大哥哥们教教你才行。」
吃完早饭后,他开始帮忙拔草。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庭院,但再怎么拔,杂草还是一直长出来。因为里头也有相当重要的茶花幼苗,所以游马只得趴俯在地面上,一个一个询问这能不能拔掉。
志乃坐在外廊上,一边做着缝补刺绣之类的东西,一边推推老花眼镜,指示游马这个要拔掉、那个不可以拔。每回都还要加上一句「不好意思麻烦您」,说了许许多多次。回想起来,小学时代在老家时也常常帮弥一除草。弥一明明都已经上了年纪,自己却越来越少去帮他忙,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微微发痛。
现在这个时刻,弥一应该也在拔着杂草吧?他一边想像,一边楞楞地朝半空凝望时,志乃开口表示差不多可以来喝杯茶了。这天他们以煎茶搭配不稳自制的「砧」来享用。
在外廊和老婆婆一起喝茶这件事,真不知该如何看待,难不成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该烦恼的吗?他有点这样的感觉。连刚刚才刺痛他胸口的事情都已忘却,没头没脑地沉浸在幸福感里。
「小东同学,今天不用到对面那儿去帮忙对吧?既然这样的话,虽然不太好意思,但能不能请你稍微帮我跑个腿呢?」
原来是要送东西到住在清水的朋友家去。
「这是以前我的师傅送给我的薰香组合,朋友说想跟我借,就帮我送过去给对方吧。」
虽然东西不大,但用邮寄的还是让人不安。若是自己送去,又容易因对方客气多礼而待了太久,所以派游马送去是最恰当的。
「而且啊,那户人家在山坡上,离公车站牌还有一小段路。那一小段路对这阵子的我来说,实在挺吃力的呐。不介意的话,也可以骑脚踏车去喔。」
最近在街上来回走动时,就曾想过若有辆脚踏车可骑就轻松多了,所以游马非常开心地从本馆的后头把脚踏车牵了出来。
虽然心里觉得还是夏天,但骑着脚踏车穿过风阵时,也确实感受到与两星期前不同的秋季气息。大概是来修学旅行的吧,街上有一群穿着制服的中学生,正盯着一张地图瞧。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
在公车站的混杂人群中停好脚踏车时,旁边传来一声。
「要到只园去的话,坐这班公车就会到了吗?」
听到这么一问,游马瞬间觉得心荡神驰,忍不住闭上眼睛。
「请问……」
刚好公车来了。
「没错,坐这班就可以了。」
京都是公车班次很多的城市,运行路线图更是极度复杂。其实游马对公车资讯根本是完全不知道。说得更白一点,他来到京都后,连一次也没有搭过公车。但是,听到他们那令人怀念的说话腔调时,他多么希望能再多听一些,更何况他当然也想在他们面前展现帅气的模样,便装出一副知道的样子。公车侧面就写着大大的「只园」字样,应该不会有错吧。
记得似乎有首俳诗还是短歌,就是在述说这种心情,他虽然想到了这件事,当下却又想不出正确的内容。好不容易才想起来时,已经是送完东西的归途、横躺在鸭川河岸旁的时候了。因为时间接近中午,所以志乃准备了饭团让他带着。
「你要玩到傍晚再回来也没关系唷。」
被人这样讲,连自己都觉得好笑。简直被当成了小孩子。明明已经不是被放在一旁不管就会一直玩个不停的年纪了。要做什么事情之前,也会事先想过再做。
去的时候是经过五条大桥,回程时打算走四条大路,以脚踏车奔驰前进的时候被广大宽阔的景色所吸引,就这么走下河岸堤防。虽然水量不多,但河水的流动仍带来清凉的视觉感受。对岸排列着高级日式料理餐厅只在夏季架设出来的「纳凉床」(注36)。他一边想着哪天飞黄腾达后,一定要在那边用餐吃饭,一边喝着已经微温的瓶装乳酸饮料。这是他送东西去的那户人家给他的。他问是否能给杯水喝喝,对方便将三瓶乳酸饮料和水一并交给了他。
「这是牛乳业者送的试喝品。」
当作是跑路费的意思吧。虽然也无不可,但空瓶该怎么办呢?可以丢在这附近就好吗?就在考虑这些事情时,竟没来由地忽然想到了——
跑进停车场 混在人群中 怀念地偷听 故乡的传闻
在教室读到这段时,还觉得谁懂这种乡下人的心情,但现在这首歌的含意却深深沁透他的心坎。在上野车站听到东北腔并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在京都的公车站听到东京腔,却让他觉得怀念到想扑上去舔舐,甚至还稍稍感伤了起来。说不定是对生活不安,才导致他有这样的心情。国文老师曾说,石川啄木当时是一时冲动而跑到东京,手边根本没有钱。只能在逃避现实的每一天里吟咏短歌。简直和现在的自己一样。
为了把茶杓卖掉换钱,这一周以来,他试着跑了几家古董店。但根本没人要搭理他。原本光是游马的外貌和非本地人的说话口音,就已被许多店舖谢绝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