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分而言,确实可说是修道之人会有的面容。
「这是重要之物吗?」
茶杓递到哲哉的手中。
「与其说重要,这个,我想说应该可以拿去换钱吧。也不知道是否适合带到这个地方来卖。不过我有想在这几天拿到东寺的市集去卖卖看。」
「要拿来卖唷?五千日币左右的话,我就跟你买吧。」
游马连回答都懒了,伸手欲将茶杓拿回来。
「不必这么急吧?买卖这种事应该要更仔细慎重才对呀。你们关东人这样胡搞怎么行。你倒是先讲讲要开价多少钱。我可以再多出一点钱跟你买唷。」
虽然这么讲,但当游马回答两百万日圆时,哲哉也不禁被吓傻了,连看似不动如山的住持也稍稍露出惊讶的表情,抬眼望向游马。
「是哪位大师的作品?」
游马摇摇头。
「现在不能说。」
「我说你啊,茶杓这种东西,作工的确是很重要,但是谁做出来的,则更是重要一百倍呐。连是谁都不晓得,作者不详的东西还要卖两百万,太坑人了吧。小东同学,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跑到京都来卖茶杓。这种天才大梦还是放弃比较好喔。真是蠢到家了。好啦,我要去老师那儿了。」
哲哉站起来,伸手轻拍根本就没弄脏的屁股和衣袖。
「已经要去练习了吗?」
住持开口问。
「不是哩。八月放了好几天假,我跟老师都闲得发慌,小翠也回来了,所以想说特别到老师家讨杯茶喝。我啊,在没有练习课的星期三里,总觉得光喝咖啡好像缺了点什么呐。好啦,下次见。啊,对了,那个家伙是东京人喔。虽然不清楚内情,不过他在小翠家白吃白住。叫他东同学就好。就麻烦稍微训诫他一下罗。」
阿哲边倒退着走边慌慌张张地介绍完游马,便转身走出大门。
「东……同学?」
游马退缩了一下,以为他真的要开始训诫说教了。
「我叫『不稳』。不够稳定的不稳。也有人叫我『六角坊』。大概是因为我的头看来是六角形吧。」
他眼睛附近的肌肉稍微牵动了一下,看来这就是在笑了。
「看来,你也是茶道之人?」
「嗯,算是。有稍微帮人上一点课。」
「京都这地方,好像每户人家里都有一位茶道老师一样。」
「怎么会呢。没有这回事。」
「果然是巴流,对吧?」
「是的,您真清楚。您也有在钻研茶道吧。」
游马用力摇头,摇得呼呼作响。
「好奇怪呀。并不修习茶道,却持有茶杓……」
「所以就说了啊,我是要把它卖掉换钱。不这么做就没办法过日子了。」
「原来如此。」
不稳再次说了一遍「原来如此」,大大地点了一下头。
「我了解了。这个茶杓就先保管在我这里吧。」
「咦?」
游马觉得视线前方一下子冒出好多晶耀闪亮的光辉。仿佛早晨的积雪一样。
「你愿意买下来吗!」
「不是、不是。」
不稳慌忙挥手,表明自家寺院并没有那么多钱。
「我也觉得不可能卖得到两百万日圆。一百万,不,这应该没办法吧。呃,但是,最低至少也要十万块左右……」
「请等一下,冷静一点。」
双手做出要游马镇定下来的动作。看来似乎没有要买下的意思。积雪的早晨立刻又变回普通的残暑。游马拿着长柄杓舀水,弯下腰来,将水淋在头上。
「方才,坊城先生所说的话,虽然说法很粗鲁,但并不是谎话。谁做的、谁决定这么做的,对茶杓而言这些正是最重要的事。若是由名不见经传的人士所削制而成,就无法卖到太高的价格。况且若是连何人削制的都不清楚,价钱就更低了。」
不稳以跟他长相完全不搭的柔和声调,缓慢而详细地解说。游马像只小狗般地摇晃头袋,甩掉水滴,又伸手将蓝色的刘海往头顶耙梳。
「茶杓这种物品,我想您也知道的,是用来舀取茶粉的工具。原本是中国产的银制或象牙制药匙……也就是说,原本是使用来调药的匙子,而这样的进口品并不容易得到,所以才用日本竹子来制作。传说是村田珠光的时代就开始了。举办茶会时,亭主自己削制茶杓,用过就丢弃,这是基本的作法。不过,有人因茶会的回忆格外深刻而希望能以此作为纪念,或是赠送给对方作为友爱、疼爱的证明,正因有这样的情况,所以过去的茶匠们亲手制作的茶杓才会流传至今。在下认为,在今日刻意找出这样的古老茶杓来使用的行为,是最适宜用来敬爱维护『茶之汤』传统的作法。」
怎么搞的,果然是要说教吗?游马一副想逃的模样。
「来来,不要那么嫌恶,请听我说。说到哪儿了……啊,对对,例如去使用珠光或利休削制的茶杓,那就是使用者对他们深深表达敬意的表现。心中想着敬重仰慕的先人,与座上客一同接受先人德行修养的薰陶,这就是其中的真意。正因如此,作者的名字就好像品牌一样,产生出它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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