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了。」
「我看了也知道啊。」
虽然看起来像随便应付了事,但游马内心其实相当害怕。要是让她说出「现在马上到道场来!」这类的话,势必会吃上很大一顿苦头。栞菜可是个武术高手,而且绝不会放水。坂东巴流的剑道完全以实战为本位,原本就不是名门流派的正统剑术指导,所以较偏重如何取胜,而非注重修身。尤其在由前任掌门人风马指导的时期,坂东巴流的剑道还曾经野蛮粗暴到被人揶揄是干架道。而她就是风马的直属弟子。
「果然还是去道歉比较好吧?」
行马一边盯着剩下的最后一个饭团,一边说着。游马也拱着背脊,盯着那个饭团看。
「道歉又能如何?」
「就可以不用去寺院了。」
「那倒是有可能啦……但是……」
他稍稍伸直了背,将双手交叉在胸前。行马觉得他是在模仿老爸的动作。
「就算可以不必被送去寺院,想必还是得去京都的大学吧。那,毕业之后为了要继承家业,从早上开始就要练弓术练剑道练茶道,丝毫不能分心,要一个劲儿做训练修行。要是不那么说的话,这个场面不就更加难以收拾了吗?『很抱歉我说了谎,以后不敢了』,若这么说便能把事情解决的话就好了。但这样不是很惨吗?我觉得那会是个非常糟糕的开始。」
行马说:「所以我才说,这件事一开始就已经很糟了。」
「这个嘛,有件事想打个商量……你想不想继承这个家呀?」
行马左肩稍微缩了缩,露出警戒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不一定要因为我是长男,就非得让我来继承不可啊。我觉得你比较适合那个位子,乖巧听话又认真踏实,脑袋一定也比我灵光的吧!」
他试着吹捧一下行马,伸手拿起剩下的那个饭团,咻地递出去。但行马把手缩到背后,不肯收下。
「这个,我啊,有听栞菜讲过唷。她叫我不能被这种东西诱惑,轻易说出不得体的话。就算我只是想开开玩笑,但被各式各样的人传来传去后,听起来就会像真有其事,变成一门骚动的祸源。无论何时何地,一辈子都要以助手的身分来帮助哥哥,我是非这样回答不可的唷。」
游马目瞪口呆地盯着弟弟看,将手上的东西放回盘内。
「什么一门骚动,真是够啦。那家伙搞错时代了吧?那是从前将军或大名武士之家才会有的事。我跟你会为了争夺掌门人的位子而互斗?若是京都的本家那儿倒还有可能,我们家这种是没人要抢的啦。吃着有如仙人饮食般的简素饭菜,做着天狗训练般的艰苦修行,我又不是小时候的源义经。累个半死还赚不了几个钱,当个这么小的流派掌门人,也只能在家里作威作福而已。要是出个什么状况,那些叔叔伯伯们就一窝蜂地跑来碎碎念,就算是一点无聊的小事,也得一一跑到京都那儿去请示。就算我去了京都,结果还不是得向那些家伙低头奉承?我才不干哩!不觉得很傻气吗?坂东巴流?很了不起吗?还不就这样。」
事实上,这样的事真的发生过。
秀马之前在警察学校担任教授武术的教官,五年前才辞去这份工作,继承坂东巴流掌门人的位子。在宣布袭名的茶会上,因为京都本家巴流的掌门人带着祝贺的礼物前来,所以他们还必须再到京都回礼给对方。因为公子在前几日便身体不适,秀马便改带着长男游马同行。那时他还是个国中生。京都的巴家有三个小孩,在一姐一妹之间还有个儿子,年纪比游马大一岁,是个浑身散发京都贵公子气息的纤弱少年。
「坂东巴流喔,」少年以京都特有的悠哉口音,这么说着:「小不隆咚的,挺不错嘛。」
这当然是把人瞧扁了。虽然生气,但游马还是默不作声。一方面是完全没有回嘴的心理准备,另一方面则是游马自己也因流派弱小之事而感到自卑。
要是那时有讲句什么就好了。要是有动手揍他、叫他别小看人家就好了。虽然涌起了总有一天要他好看的敌对意识,但那却是永远办不到的事。总之,对游马而言,京都是个前缘恶劣的地方。
行马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望着他的兄长。
「所以你不想去京都?」
「还好啦。而且到处都有寺院或神社燃烧沉香的气味。不过也不坏啦,不坏不坏。那里有舞妓,食物似乎也挺美味的。但是呢,你不觉得这些应该等年纪更接近老爷爷一点时,再来享受会比较好吗?我现在才十几岁,东京这里等着我做的事还多得跟山一样呢。」
「例如说?」
「例如说……总之是多不胜数啦。你也试着站在我的立场稍微想想看嘛。国中和高中都是念那种硬邦邦的男校;国中时觉得身为警官之子,若是闯了什么祸就麻烦大了,高中时则因自己是掌门人的儿子,怕惹出事端造成家里的困扰,所以我一路都是忍气吞声、老老实实地走过来的。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受女孩子们欢迎青睐,只能挥着茶筅混口饭吃而已。甚至在这之前还得到寺院去修行,别开玩笑啦,真是够了。我又不是被虐狂。」
回想起来,五年前的那个时候,他莫名地顾虑父亲的立场,认为对本家巴流的大少爷回嘴动粗应该不太好,但当时若能别想那么多的话,应该轻松便能把大他一岁左右、却弱不禁风的家伙给一拳打飞。虽然不算是完整而确切的认识,但说不定也就是在那时,他发现了自己的怯懦与退缩。真要说起来,他会在这个家里使坏,正是那个事件的负面影响。
「想受女孩子欢迎,所以才把头发染成蓝色吗?」
「这是我重生的象征啦。从现在开始我要活得像我自己。若还留个三七分的黑发、吃着豆沙馅点心,那还有什么搞头?」
「是——喔?」这次行马出声表达不置可否的心情,怀疑地看着兄长。
「虽然还不知该怎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