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现实吗?
(只要消除一点点芽衣子的记忆,我们就可以像到昨天为止一样一直是好朋友?)
夏生无法抬头挺胸地做出肯定的回答。
就像稍微让时间倒流一样,消除对方的记忆,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一般人做不到这种事,所以只能接受和面对现实,然后向前迈进,所有人皆然。
然而,夏生可以让「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成真。
(只有我自己让一切重来是不是太狡猾了?如果做得到,每个人都会想要这么做吧?只是因为做不到,所以才没有这么做而已。)
如果办得到,每个人应该都会这么做。
(含金汤匙出生的人会用金钱解决问题,天资聪颖的人用头脑解决问题,这和我使用能力有什么不同?)
为了自己使用自己拥有的能力有什么不对?
明明没有人责备夏生,她却忍不住思考起这个问题。
(──不对,不是这样的。)
她摇了摇头,甩开这个过于偏激的想法。
话不能这么说。
其实她明白──不顾他人意愿消除对方的记忆,为了自己方便而去除应该只属于对方的记忆,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不可原谅的事。
她的记忆在自己期望的情况下被消除得一乾二净,直到被猪濑指出之前,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记忆消失了。
但是,在违反自己意志的情况下被消除记忆,光想就让她忍不住感到恐惧。
构成从以前到现在的自己,有一部分被人去除,而且永远无法恢复。建构在那些记忆而存在于现在的自己就会消失。
如此可怕的事。
(即使什么也不做,记忆也会一点一点消失,但是……)
要忘记什么,要记得什么,应该只有本人才能做抉择。
擅自夺取他人的记忆是不可原谅的事。
为了不失去对方,为了不让自己失去,就无视对方的意志,消除对方的记忆
(我不想对喜欢的人做这种事,但是,被喜欢的人讨厌也让我很害怕。)
如果不管做出哪一个选择都会后悔,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说出来。夏生也可以理解这种想法。
所以记忆使者是孤独的。
她不禁回想起真希的侧脸,以及用泫然欲泣的眼眸微笑的脸。
「好像变得比较没有那么冷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夏生与芽衣子并肩走著,仰望天空。
星期六只有早上要上课,回家的路很明亮。虽然空气很寒冷,不过在阳光的照射下,脸和手都感到一丝暖意。
芽衣子因耀眼的阳光而眯起双眼,回答:「是呀。」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记忆使者的事已经解决了。一切都结束了。」
在夏生察觉到事实的时候,其实一切早就已经结束了。
从今以后,记忆使者永远不会再出现。
夏生彷佛在说一件随口聊起的事件的后续发展,芽衣子用略微复杂的表情点头说:
「是吗?我总觉得你好像变得不太一样。我不是指坏的方面,只是有点不同。」
「有吗?」夏生回答。
在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
夏生思考了很多至今从未思考过的事。
说她「成长了」,好像又没有那么积极。她自觉自己的任性妄为,反而降低了对自己的评价。如果芽衣子觉得她有所改变,或许就像她感觉的一样吧。
(不过……)
「我没有变。」
那也是她自己。
芽衣子所不知道的、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的身为记忆使者的她。
就算无法喜欢她……
夏生和芽衣子来到那间她和猪濑进去过数次、曾被芽衣子看到她和猪濑在一起的咖啡厅。
贴有料理照片的黑板,偌大的玻璃窗,涂成深绿色的门与长椅;店门前种植了冬天也不会掉叶子的植物,店门前的植物伸展枝叶,将黑板、玻璃窗、门和长椅包围起来。
种植橄榄的大盆栽,以及其他不知名的树木都没有开花,现在是一片蓊郁。夏生心不在焉地想,不久之后,等这些树木都开了花,咖啡厅的气氛也会变得截然不同吧?
夏生在绿色长椅前停下脚步。
她必须前进才行。
虽然现在还很寒冷,但春天很快就会到来。
走在前方几步而没有注意到夏生已停下来的芽衣子转过身来,彷佛在问夏生怎么了吗?
夏生看著芽衣子,与她四目相接。
「我有话想跟你说。」
发现声音没有发抖,让夏生感到安心。
夏生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