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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只有咖啡和可可亚的杯子。被猪濑找出来时,夏生只有在一开始才兴奋地点了蛋糕和甜点拼盘。被豪华的甜点引诱,决定协助猪濑调查时,夏生并没有多想。但是,现在她反而想要阻止猪濑。
如果无法阻止他,至少不要再跟他有所牵连。
猪濑所说的话是否正确另当别论。
「记忆使者没有接受球谷先生的委托,表示她不会随便消除别人的记忆。如果没有委托她,她不会消除记忆;即使有人委托,她也会依据委托的内容判断而拒绝,所以应该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安全吧?」
她无意说猪濑的友人因追查记忆使者而被消除记忆是自作自受。但只要不是抱持希望记忆使者实现自己的愿望,或探索记忆使者真面目等目的而主动接近,就不会被她消除记忆吧?
以论坛的纪录来看,以前的她似乎试图主动接触记忆使者。她对记忆使者没有任何恐惧和憎恨,或许是因为当时的自己接受了记忆被消除的事吧。虽然猪濑或许会说,她只是连对记忆使者的负面情感都被消除了而已。
「虽然你说记忆使者很危险,但我是认为只要不主动接触记忆使者,她就没有那么危险。」
记忆使者具有特殊的能力,只要她有心,就可以为所欲为──以这层意义来说,那或许是很危险的能力。但只因有潜在的危险,在记忆使者还没有具体地胡作非为的这个时间点就将她视为危险的存在,夏生不禁为这个想法打了个问号。
纵使记忆使者是宛如融入人类社会的野兽,她也是平常不会加害于人的温驯野兽,她与人类共存。只要不去狩猎她,试图揭穿她的真面目,她应该就不会伤害任何人。
猪濑说过等记忆使者铸下大错就后悔莫及了。夏生并非无法理解,但还是无法释怀。
「我还是不认为记忆使者的所作所为是罪大恶极的事。我现在没有希望被消除的记忆,所以不明白,不过,对于有想要消除的记忆的人来说,或许她就像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吧。」
夏生想起纱惠的事。
如果记忆使者只会出现在有想要消除的记忆的人面前,她觉得不相关的人应该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你没有希望被消除的记忆,表示记忆使者在你非自愿的情况下消除了你的记忆。」
「当时的我说不定有想要消除的记忆,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那四年前的事你要怎么解释?」
「……我想那一定是应该消除的记忆。」
有人像四年前的纱惠一样被记忆使者拯救──如果没有记忆使者就无法得到救赎。为了实现纱惠的心愿,自己的记忆被消除了,她对此毫无怨恨。这只是为了完成大我所牺牲的小我。
记忆使者的能力确实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或许也有不少人被卷入其中,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失去记忆,或是被人遗忘。猪濑是被遗忘的人,站在他的立场,夏生也可以理解他认为应该阻止记忆使者的想法。相对的,也有人因记忆使者而获得救赎,夏生无法举双手赞成「为了避免不相关的人被卷入其中而应该阻止记忆使者」这个结论。
然而,猪濑的想法似乎没有改变。
「我认为是否应该消除个别的记忆并非问题的症结。我所害怕的是,不论有什么理由,记忆使者都会在没有当事人的委托和同意下消除他人的记忆。」
猪濑说道,然后放下名单和笔,将咖啡杯拉向自己。
「只要记忆使者认为那么做是对的,就会去实行,相信那么做就是正义,而且记忆使者也办得到。但是,没有人阻止她。你不觉得这是很可怕的事吗?」
他用温和有礼且循循善诱的方式说。他是大人,是新闻记者,是思考记忆使者许多年并且调查多时的人。
夏生不认为自己能说服他,所以也预料到他会反驳自己。虽然已经事先预料到,但被他反驳的时候,她还是反射性地戒备。
她不认为猪濑在责备抱持不同论点的自己,也不害怕他指出自己的错误。但是,一旦认为猪濑是正确的,她觉得自己将无法全身而退。
「记忆使者不一定是圣人君子,我也没说她是恶贯满盈的坏人。相反的,我认为她应该是具有和常人一样的正义感、亲切的普通人。但是,普通人拥有可以消除他人记忆的能力──我还是认为那是很可怕的事。」
猪濑温和地看著默不作声的夏生,彷佛在对她说自己并非否定她的意见,想让她安心。
「正义感很强、亲切的普通人,无法对有困难的人坐视不理,如果是喜欢的人的期盼,自然会想去实现对方的心愿。如果自己办得到──如果只有自己办得到,这样的心情会更强烈。」
平稳、沉静,这是猪濑一贯的说话方式。这是他反覆思忖多年的想法吧,所以在化为言语时没有丝毫迟疑。
也没有非要说服夏生不可的企图。
夏生觉得他彷佛在对自己说,其实她也早就明白了吧。
「记忆使者的确没有接受球谷柊的委托。在她的心中有一定的基准,不会轻易消除他人的记忆吧?但是,如果是自己重要的朋友、恋人或家人,希望他人忘记自己想要重新来过的记忆,她要怎么办?更甚者,若是她自己呢?不管对方是谁,她都能公平地判断吗?在我看来,片山莉奈的委托和球谷柊的委托没有太大的差别。但记忆使者有与片山莉奈产生共鸣、同情她的理由吧?或许是她对身为人气模特儿的莉奈有所同情吧。简而言之,是否消除记忆,单由记忆使者的主观意识来决定。」
夏生也考虑过这一点,所以无从反驳。
她觉得自己的退路被猪濑一一封锁了。
「更大的问题是,即使想要消除某人的记忆或是帮某人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