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从孤独中拯救出来,以及再次将他推向孤独的,是同一个少女。
小学二年级时,隔壁盖了一栋房子,搬来的是佐佐一家,操是佐佐家的独生女。难得邻居有同龄的小孩,两人在父母的介绍下初次见面,一步步地玩在一起。
「关谷……要?我可以叫你要要吗?」
「……随便。」
那是他们最早的对话。对操而言,「要」这个名字好像很特别,令她印象深刻的样子。而要只记得「佐佐」这个姓,有很长一段时间记不得「操」这个名字。
小学二年级的操很瘦,头发也短短的,晒得黝黑的手脚上还有新生的结痂。要是个喜欢在家里看书胜过在外面玩耍的小孩,肤色因此比操还要白,身高也比较矮。之后两人说起彼此第一次见面的印象时,要说:「那时候觉得她看起来不像女生。」操则说:「我想说这个人为什么都不笑呢?」
要的确是不太笑的小孩,这点现在也一样。他和会为了一点小事大笑或生气的操形成强烈的对比。
平常跟要说话他也不太回答,不知道操是喜欢上这样的要哪一点,每天都会来邀他玩。要也是,只要操找他就会出去。简直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会凑在一起,大人们也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想起来,或许是他们灵魂深处的波长相合吧。要会听操说话,操会偷看要在看的书。他们就这样度过了童年。或许两人称不上是一起玩,但要并不讨厌那样。
有时候,在公园玩耍接近日落时分时,当时还是高中生借住在要家里的叔叔──正会来接他。完全不怕生的操和正也很亲,要还记得当时他们会把正夹在中间,三个人手牵手一起回家。
回到家,在门前和操道别后,正低头看著要说:
「开心吗?」
与其说这是个问题,正的口气更像是欣喜地在确认「你很开心吧?」
「……怎么了?」
「你刚刚稍微笑了一下吧?」
正以笑容面对用问题回答问题、连可爱的边都沾不上的侄子。
太好了。正摸摸要的头。
要的母亲在要一念小学后马上离家出走了,两人一年只会见一、两次面。母亲每次见面都会拥抱要,还会抚摸他的头,但父亲在母亲离家出走前就不太会摸他的头。因此,叔叔那完全不同于母亲的大手触感,在要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很高兴。
只有跟操和正在一起的时候,要会微微露出笑容。
和操在一起的时光也只有三年左右,操跟著工作转调的父亲离开了。「我们家就在这里,所以我会再回来喔。」操对要许下约定。
之后四年过去。
要国中三年级了,母亲依然离家在外。正开始上班,他说不能总是让人家照顾而离开要的家里,在骑自行车便可以抵达的地方租了间公寓。因为公司会负担一半房租,所以似乎过著以新进员工而言很优雅的生活。他现在仍常常来要的家里一起吃饭。
然后,操按照约定回来了。
*
要休息时间大致上都在图书馆或是教室里看书。他推了推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戴起的眼镜,翻开书页。因为他看书没有这个以外的动作,所以也曾被同学笑过他像机器人一样。
他知道自己在教室中和大家格格不入却也不介意,大家也都把要当成「安静认真、有点特别的家伙」,所以他既没有遭遇过不当的对待,也不会有人打扰他看书。
这么看来,操这个第一个朋友果然有某些地方很特别,而要长久以来也觉得操或许会是自己最后的朋友。
要拿起看完的书起身,走向图书馆。
他拿了一本新书区的非文学类书籍,坐在窗边的位子。
阳光穿过窗户而下,页面上的反光令要看不清内容,他往旁移了一格位子。午休的前半段时间,图书馆几乎没有人。
门喀啦一声地打开,操走了进来。
「要要,中午了!我们去屋顶吃饭吧。」
与过去相同的短发,深蓝色的水手服。现在的操看起来像个女生了。
要起身,办好借阅的手续后离开图书馆。
成为国中生回来的操,和初次见面时一样,很流畅地坐在要身旁的位置,这就是他们的重逢。就像一直在一起的玩伴一样,操非常自然地获得那个位置,要也没有怪她。
「要要,你喜欢章鱼香肠对吧?我比较喜欢切成螃蟹形状的。」
对操而言,要似乎还是小学时的「要要」。
「螃蟹形状的切口太多,味道会很重。」
「咦~~这样不是很好吗?」
「章鱼这样刚刚好。」
「虽然我觉得这种事不用一脸认真地声明啦。好,那章鱼给你。」
操不化妆,身上也没有甜甜的味道,讲话不会嗲声嗲气的,让要很放心。
他无奈地抓起放在便当盒上递过来的香肠(要的中餐是面包)吃下。
「……好咸。」
要诚实说出感想后,操笑著说:「是我做的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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