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运的日子,不过就晴而言,最大的问题在于那种日子来得非常频繁。晴怀抱著灰暗的心情回到家,先将一升瓶日本酒跟贺岁礼全都放到厨房角落,接著走到院子里收起衣服。晴越是回想心情就越是忧郁,尤其是一切的元凶都在于自己的意志太过薄弱,更让他难以释怀。
晴默默地做完家事,就进入工作室开始工作,却怎么样也无法集中精神。在这种时候要是浑浑噩噩地继续工作下去,最后很可能会做出无法令人满意的成品,于是晴早早放弃继续工作,而是动手整理起工作室的环境。
晴动手打开原本打算等到新年时再喝、放在厨房中的日本酒,将第一杯倒入祖父爱用的酒杯后,先将那杯酒供奉到位于客厅的佛坛前,接著将一升瓶和茶杯一同放到暖桌上。他顺手把登喜子送的螃蟹罐头打开,与美乃滋一同装进盘子里。
「唉……」
日本酒配上螃蟹罐头,这可是奢侈到彷佛在过年一般,不过也是有不能这么做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亮著,晴在这种时间独自一人喝著酒的模样,似乎连猫咪们都觉得很稀奇而跑来看,这让晴更是有罪恶感。
「蕨跟五月艾……你们不要这样看我啦,我也是有很多苦衷的啊……」
晴像是想用滑过喉咙的高级日本酒吞下原本要对猫咪们讲出的辩解般,一口气将杯中的酒饮尽。就在这时,晴听到外面传来脚踏车的煞车声。因为知道是苍一郎回来了,晴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被教授叫出去的苍一郎后来就没有回家,晴原本想说他应该会好一段时间不会回来,结果却是在晴深受打击时回来,时机实在有够不凑巧。苍一郎肯定会询问晴为什么心情这么差,但是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真相。正当晴如此盘算著,用力打开客厅纸门的苍一郎一开口就是:「我听说了!」
「你是指什么事?」
「你要去鉴定真澄小姐的骨董是吧?」
「………」
明明是想说一定要隐瞒苍一郎的事情,为什么他却已经知道了?而且说是「真澄小姐的骨董」,算是有些许的错误吧。
苍一郎完全不在乎晴立刻就皱起的眉头,只是一脸兴奋地钻进晴身旁的暖桌。
「你什么时候要过去?」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去桃园的店里喝咖啡时,他跟我说了。」
虽然苍一郎很乾脆地如此回答,不过这对晴来说是个难以理解的答案。桃园的店是杂货铺,不是咖啡馆,苍一郎却说去他店里「喝咖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晴一脸惊讶地询问,苍一郎则是平静地对他说:
「因为桃园泡的咖啡非常好喝啊。我们实验室提供的咖啡超级难喝,我实在忍耐不下去就跑去那里。」
「你……难道是去休息室……?」
「最重要的是能免费喝到,所以我三不五时会过去。」
这么说著的苍一郎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晴先前不知道苍一郎做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他边对桃园怀著满满歉意,边斥责苍一郎这样实在太厚脸皮。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那里可不是咖啡馆,而是在做正当生意的店家。这样对桃园太不好意思了吧!」
「会吗?桃园每次都很欢迎我过去喔?」
「……那是因为他是成熟的大人。」
苍一郎与晴的关系也是原因之一,所以就算桃园真的觉得困扰,也没办法表现在脸跟态度上吧。
「你好歹是个大人,不要再做那种会让人困扰的行为了。」
面对如此斥责自己的晴,苍一郎只是很随便地敷衍过去,又把话题拉回去:
「所以呢?」
「什么『所以』?」
「就是真澄小姐的骨董啊。」
讲到这件事同样让晴头痛,他不发一语地再次往茶杯里倒入清酒。
「怎么了?」
苍一郎看到晴手握著一升瓶,一脸惊讶地问道。毕竟晴几乎不会在天还亮著时喝酒。
「以晴来说还真稀奇,又不是在过年。」
「……」
「咦……这难道是螃蟹罐头?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额外的收入吗?」
日本酒配上高级螃蟹罐头,这是在贫穷的白藤家根本看不到的景象。晴无法说出「不管哪个都是贿赂」,只能大大地叹了口气。虽然他原本想说一定要隐瞒苍一郎的事已经被他知道了,但晴仍然强烈觉得不能让苍一郎跟这件事扯上关系,因为他能预料到那样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这跟你没关系。另外,你不回去大学真的没关系吗?」
「我到大后天为止都无法脱身,所以你等大后天之后再去吧。」
「你在说什么?」
「就是去鉴定真澄小姐的骨董啊,我也想去。」
晴看著一脸理所当然地如此表示的苍一郎,一脸不悦地回问:
「为什么你要跟来啊?」
苍一郎则是露出讶异的表情回覆极为单纯的答案:
「因为我也想看啊。不过,真亏你愿意接受耶。明明总是重复说著『我讨厌骨董』、『不想跟骨董扯上关系』。」
在一脸很感动地这么说的苍一郎旁边,晴用力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