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若无人的性格,因此变成名人的可能性相当高。晴边在内心默念「桑原桑原」(注11),边将吃完的鳗重盖起来。
吃完饭后晴将帐单递给国崇,把结帐任务交给他就先走去店外。晴向碎念著好贵却依然请了客的国崇说声「谢谢招待」后,目送他拦下计程车离去。
「新舄吗……离山很近呢。」
「我可不会去喔。」
等奔驰离去的计程车完全消失后,苍一郎小声地这么说。晴觉得如果不先表明立场,苍一郎绝对不会放弃,所以不悦地拒绝。「又不会怎样?去嘛。」晴无视这么说的苍一郎,迈开步伐回家。
午餐托国崇的福吃到鳗鱼饭,但晚上就是跟平时一样的粗食了。晴想著不知道苍一郎有什么预定,开口询问:「你晚餐时会不会在家?」结果被苍一郎反问:
「国是在担心什么?」
「……」
一阵紧张的晴忍不住转头看向走在身旁的苍一郎,看到他的表情非常认真,更让晴想要叹气。苍一郎在柳家时没有开口追问,晴原本以为他没有注意到。
「没事。」冷淡地回答后,晴从苍一郎身上移开视线,「哈」地呼了口气后,抬头看向高远且蓝得清澈的天空。
十年前,晴什么都没有跟还是高中生的苍一郎说就离开国内,直到前年誉去世为止,他从来没有回国过,也不曾联络苍一郎。
苍一郎不知道晴离开日本的理由。在晴刚回国时,苍一郎曾直接询问却被敷衍过去,虽然他从此不曾再问过,但晴也知道苍一郎其实很想知道。然而,晴就是觉得这不是可以告诉苍一郎的事情。只要没有什么契机,晴应该绝对不会主动把那件事说出来。
现在可能是不错的机会吧?回想起隔了十年后再次见到的天羽,晴困扰地抓了抓头。不断烦恼该怎么开口的晴,最后说出口的却是:
「……晚餐要吃什么?」
「……我们才刚刚吃过中餐吧?」
「……也对。」
听见苍一郎讶异的回应,晴无力地点头。即使觉得这可能是个好机会,但晴还是说不出口。晴心情复杂地走著,这时身旁苍一郎的智慧型手机突然响起。一脸烦躁地拿出电话的苍一郎,先「呃」了一声才接起电话。
「……是。没错……是的……现在吗?」
虽然苍一郎用不情愿的语气拒绝打电话来的人,但是最后依然推辞不掉。晴看著板起脸说「我出去一下」的苍一郎,露出苦笑问:「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会在晚餐前回来。」
「既然午餐很豪华,晚餐就吃茶泡饭吧。」
「晴,你在说什么啊!晚餐是晚餐吧!」
苍一郎强调「晚餐跟午餐无关」之后,向晴道别朝车站走去。目送飞奔离去的背影后,晴独自一人回家。最近总是因为杂事拖延到进度,使得工作无法如期进展,晴想著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赶不上下次的交货日,一回到家就立刻进了工作室。
「……」
一打开拉门,就看到昨晚放在工作室里的纸袋。今早因为忙著赶去小野崎家,让晴完全忘记从天羽那边收下的纸袋。他板著脸瞪著脚下的纸袋,轻轻吐了口气后坐下来。
虽然也可以不拿出来看、直接收进某个地方,不过晴才刚领悟到不可以背对著过去不去面对,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将放在纸袋里用白纸包著的东西拿出来。
将沉重的那个东西放在地上,打开包了好几层的薄纸后,一尊古老的佛像从中出现,那是一尊约二十五公分大小的观音菩萨立像。见到袋中装的是自己预料的东西,晴长吁了一口气。
「………」
晴已经十年不曾看过这尊有著慈祥表情的观音菩萨像。就跟他觉得不会再跟天羽见面一样,晴也认为自己不会再看到这尊佛像。这明明是毁掉自己人生的东西,晴对此却没有愤怒或憎恨这类感情。他边想著「可能因为这是佛像吧」,边拿起这尊雕像。
十年前,还在艺术大学学习雕刻就已备受瞩目的晴,被天羽委托了一件事。出于某些缘故,天羽需要这个复制品,于是晴以天羽给他的照片为基础,雕刻出这尊佛像。
晴拥有能将看到的东西直接成形的天赋。在那之前天羽也常拜托他制作复制品,晴便以打工的心态接下委托。因为晴相信自己与天羽之间的信赖关系,完全不觉得他会拿去当赝品使用。
明明他很清楚天羽是什么样的男人。
「灾难的种子……啊。」
晴重复了一次自己在小野崎家的仓库中,用来形容前任当家收藏的话语。对晴来说,灾难的种子就是这个。天羽为晴雕刻的佛像赋予了时代感──也就是经由加工让它看起来变得古老。伪装成鎌仓时代的骨董卖掉的这尊观音菩萨立像,很讽刺地落入晴的恩师手中。恩师在看穿这是赝品的同时,也怀疑这个雕像是否出自晴之手。
被恩师怀疑的晴陷入惊愕,接著对一切感到绝望。恩师虽然选择包庇晴,没有检举他,但是晴依然舍弃了雕刻这条路,决心离开日本。而誉和天羽断绝往来也是源自于此。
为了斩除接二连三苏醒的痛苦回忆,晴重新用薄纸将手中的雕像包起来。他拿著那个雕像起身,走到位于工作室后方自己的房间,将墙边五斗柜最下层的抽屉拉开,放进还空著的地方。
那时候,晴明明已下定决心不再雕刻,结果却为了糊口而破戒。在鄙视自己意志薄弱的同时,他也每天催眠著自己这是为了生活,所以无可奈何。即使如此……目前的生活还不算太差。正因为自己是这样相信著,他才能去见天羽吧。晴边这么想著,边重重吐了口气,走进工作室开始工作。
隔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