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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涌入饭馆时,阳次怔住,我则按着帽子。我不知道总共有几个人。一个男人喊道:你逃不掉了!
拉面才刚送来,在眼前冒着蒸气,散发出味噌的香味。
我按着帽子发抖。
放开我!住手!阳次大吼大叫,但身体被按住,前后左右被魁梧的男人包围,声音也跟着像呼吸被剥夺似地越来越小。阳次挥着手,翻转过来的拳头击中一个人的脸。「叩」的一声,被揍的男人脸色骤变。
阳次又试图挣脱逃跑。大概想丢下我,自己一个人逃。
「……你是浅沼美衣吧?」
后来进来的男人抓住我的手臂,用喘息的声音说。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摘掉我的帽子。「是的。」干透了的唇间自然地吐出声音。
杀人嫌疑、
柏木、
嫌犯落网、
逮捕、
你逃不掉了。
嘈杂之中,我的耳朵捕捉到「杀人」两个字,陷入绝望。妈妈果然还是没能得救。
那一天我正在洗澡。
我在洗头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和尖叫,吓了一大跳,打开浴室的门叫:「妈?」但尖叫和声响仍持续着。
「美衣!」有人叫我。
我满头都是泡沫,没办法立刻出去。我急忙冲掉泡沫,光着身体跑过短短的走廊进入客厅。水滴从身体滴落地上,从头发飞溅到周围。
地板上,母亲身体前屈,以祈祷的姿势跪地,肚子底下流出血来。我瞪大了眼睛。母亲按着侧腹部,身体鲜红得难以置信。我惊吓得比电视剧还要夸张。因为电视剧里的血没有这么多。
菜刀就掉在母亲身旁。刀刃的表面反射出光线,近乎刺眼,血就像油似地化在上头,光亮闪烁。
阳次站在那里。
我听到母亲以细微的声音呻吟着。她还有呼吸。
阳次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我母亲。他肩膀上下起伏,猛烈地喘息。我看见他的手臂随着呼吸猛烈地上下颤抖,上面沾满了血。
阳次的眼睛从母亲身上移开,头一次望向我。这是我们两星期以来第一次见面。我的背冰冷地挺直,水滴仍不停地从头发滴下。
「我说你啊……」
阳次发出来的声音意外地沉着。他看我,眯起眼睛,不高兴地说了:
「至少也该穿个内裤吧?」
我全身赤裸。吞口水的时候,沉重的声音甚至传进耳朵和脑袋深处。
我心想得快点穿上内裤。头发还湿着,只洗了洗发精,还没有润丝,身体也没擦干,但我先穿上了内裤。
阳次在翻母亲的皮包。母亲已经一动也不动了。
「美衣,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我呆呆地看着在眼前被捕的阳次,被抓住的肩膀一次又一次地被摇晃。一想到有人会保护我,我顿时浑身虚脱,抓住扶着我的男人手臂。一想到可以回去社区,一想到母亲已经不在了,泪水夺眶而出。
「我好怕。」
我喃喃说。
「我好怕。真的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