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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国中她也会一起上公立学校,结果国小毕业成了一个段落,她和弟弟一起搬到其他学区了。听说她在国中,又以一年为单位,年年不停地转学。
没有被报警的小偷。
只有在仁志野町没闹出大事地度过的三年,究竟算是什么?我依然无法对此做出是好是坏的评价,只能说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往事。
7
上了高中以后,我跟一个据说和律子念同一所国中的女生同班。她说她现在也跟律子很要好,偶尔还会碰面。
听说律子跨学区去念其他镇上的商校。我们为了准备考试,放学后也留下来念书,然后回家的路上,常在速食店前面看到一些女生跟男生一起玩闹,就是那些制服的学校——我心想。
「律子应该会去东京吧。」
同学说。
「她好像常去东京玩,上次还说她上了杂志的街头时尚快照单元。她应该会去那边的短大还是专门学校吧。长得可爱的女生真好。」
「这样啊。」
同学所描述的,一样头发长长的、注重打扮、喜欢唱歌的这些律子的特征跟我所知道的一样。聊到律子时,同学一次也没提到过「小偷」这个字眼。
有一天,我在校门旁边看到律子,不禁怔在了原地。
她看起来像是在等朋友,正拿着镶有莱茵石的镜子整理浏海。乌黑亮丽的黑发比记忆中的更长,她一个人穿着与众不同的制服,引人注目,却显得落落大方。
小律——我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
可是那一瞬间,单方面决裂似地离开她的记忆在脑海中复苏,阻止了我就要跨出去的脚:心情变得复杂万端。她在等的大概是我同学。律子如果知道她现在的朋友跟我有关系,应该不会觉得舒服。
回学校好了——我就要折回去的时候,律子从镜中抬起头来,我们四目相接了。
毫无心理准备地,彼此的嘴巴「啊」地张开了。即使如此,我应该还是可以背过身去的,然而注意到时,我却已经叫出声来了——「小律。」
我以为律子一定会困窘地低头,或是像陌生人那样点点头。然而我料错了。
她大大的眼睛表面微微地摇晃,「欸、呃……」,然后她为难地微笑。暧昧地,也像害臊地。
「等一下哦。」
她的视线在空中游移了几秒钟。
我发现她是想不起我的名字。她的头求助似地歪向一边,嘴唇或许是抹了唇膏,反射出淡红色的光泽。
「你是优美子的朋友对吧?」
一会儿后听到的回答,那样的说法让我猜出她跟优美子大概还有连络。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怀着一种悬在半空的心情,用沙哑的声音点点头说:「嗯。」嘴唇好干。
律子又说了起来:「以前你跟树里她们是好朋友对吧?好怀念哟。」
说着说着,我的同学来了。「让你久等了!」同学轻快地说,律子的脸一下子笑开:「怎么那么慢!」临去的时候,她向我道别说再见,可是直到最后都没有叫我的名字。
律子与她的朋友边聊天边离开了。她的背影看不出过去的紧张。我想起小学四年级她球赛请假的事,还有那时候苦恼万分地紧绷的肩膀。
我觉得应该还有什么事要告诉逐渐远离的她,可是我发现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用力咬紧了下唇。的确,我已经不再是她的朋友了。即使过去她就像对大人道歉那样,嘴里说着对不起,在我面前潸然泪下。
夏日,在如今已成空屋的律子家前面的水田嗅到的泥土气味,忽然掠过鼻头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