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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宁妃一言不发。轻轻一瞥,锐利目光投向紫莲,言藏转盼之间。因进言处死丁氏,紫莲已被凌宁妃视作敌人。
这也是理所当然,紫莲不加反驳,单还一微微苦笑。
「那么,是谁向药汤中下了红花?」
「宫正司正在查。」
隆青生硬答道。他斜倚凭几,看也不看紫莲。
她与隆青,已十日未见。入宫以来,从未间隔如此之长。七日之内,必定见上一面。为表演皇贵妃之受宠。
——是我得意忘形了。
不知何时,习惯了受宠。觉得隆青对她理解、尊重,是顺理成章。以为与他,已是结发十年之伴侣。
自负之可怕,如今覆水难收。紫莲既非隆青伴侣,又不得其爱慕。不过是因后宫风波迭起,受雇登皇贵妃之位,安定后宫。就好比更高贵之仆役、间或侍席之婢女。不得其所爱,亦非赢得长年信赖,却不自量力,做出僭越之举。错认自己为真正宠妃,自以为是,深信任何言论,都可得其容许。活该遭隆青唾弃。活该受李太后叱责。不辨己之立场者,只是愚不可及。
「皇上,找到下手之人了。」
厅堂正陷于沉默之渊,冒宫正忽然奔入。隆青下命,将其带来,冒宫正听此,向部下宦官使个眼色,带上一年轻婢女。
「这婢女说在汤药中掺了红花。」
「……皇、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婢女跪地叩首,双颊红肿。想来是鞫讯之时,挨了狠打。发髻凌乱,唇端渗血。
「谁指使你的?」
帝言飞降,有如箭矢,婢女双肩一颤。
「不招,就送你去东厂。」
「招、奴婢招!奴婢什么都做,只求别送奴婢去东厂……!」
婢女披头散发,死命摇头。
「那就快说。幕后主使是谁?」
「是、是……」
婢女视线在众妃嫔花颜上游移。妃嫔皆别过脸,以扇或袖口遮掩面庞,仿佛这目光亦是脏污东西。
「……为何看我?」
遭充血双目之视线贯穿,紫莲大惑不解。
「奴婢不是奉皇贵妃娘娘之命吗!娘娘要奴婢让贤妃娘娘流产!」
婢女仰头,望向上座之隆青。
「奴婢只是遵从皇贵妃娘娘之命!奴婢本不想做这般罪孽深重之事,但娘娘威胁奴婢,说奴婢若不从命,便会波及奴婢家人,奴婢迫不得已……奴婢犯下滔天大罪,千真万确,但奴婢不过皇贵妃娘娘爪牙!绝非自发自愿犯下此事!」
「哎呀竟是如此。」蔡贵妃微微一颤,仿佛受雪风吹袭。
「皇贵妃娘娘下毒……到底为何做此等残酷之事?」
「娘娘说,若素贤妃娘娘诞下皇子,将再增蔡贵妃娘娘势力,危及皇贵妃娘娘地位,于是娘娘命奴婢,趁现在做掉皇子。」
「好生可厌!真叫安柔妃说中了!」
蔡贵妃面色苍白,望望安柔妃,又做出惊惧模样,看向紫莲。
「能说出处死丁氏,妾等已约莫猜出,您是位冷酷之人,可没想到,您连尚未诞生的皇子都不放过……」
「还是别妄下定论吧。我从未向这婢女下任何命令。更何况命其向妊妇汤药中下红花,我怎会如此。」
「那这人为何直截指认皇贵妃娘娘?」
「是受何人指使吧。想冤枉于我。」
紫莲重新转向跪伏于地的婢女。
「说谎对你没好处。老实说,是谁指使你?」
「皇贵妃娘娘才该别撒谎了吧!您可是对奴婢说,顾惜家人性命,就照您说的做啊!」
「我不知你家人,也从未胁迫于你。」
「您也差不多该认了吧,皇贵妃娘娘?」
许丽妃咔嚓一声合上折扇。
「婢女放弃挣扎,供认不讳,您再佯装不知,也无济于事。该坦白认罪,求皇上饶恕。」
「真是可耻。事到如今,还想托辞塞责,真不体面。」
「染坊姑娘不自量力,入主芳仙宫,怕是妄自尊大了吧。」
「肯定起初便胸怀野心,诱惑皇上。不让其他妃嫔诞下皇子,怕是自己想做国母吧?」
「没准,她还盯上了皇后娘娘……」
「天哪太可怕了!冷血无情之恶女,恰是说皇贵妃娘娘啊!」
贵妃派丽妃派看准机会,交口非难紫莲。无人愿为紫莲侧耳,听之一言。单凭一婢女证词,便断定紫莲为幕后主使。
若事发于失宠之前,或许有人站在紫莲这边。卖人情于宠妃,定有所得。但帮助失宠妃嫔,一无所获。无利,无人助人。后宫众人敏于利害,更是如此。
「……都别说了。」
鹪鹩围屏对侧,素贤妃身着寝服,肩披外衣,拖足般走上殿来。形容憔悴,若无女官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