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受信赖与否奴婢不知道,但大约,也能算个数三数四。」
惜香自豪般微笑。
「太后娘娘说,后宫安稳无事,只在义昌年间。」
「义昌帝在位之时,后宫空缺吧?」
「并非空缺。还有李皇后娘娘。」
太上皇高游宵重祚,册立皇太后李氏为皇后。义昌帝以高龄为由,未迎娶妃嫔侍妾。恒春宫之外他宫,七年无主,但此即表明,主君不期望新皇子诞生。义昌帝重祚,是为填补宣佑帝即位前之空白,故规避可能混乱皇位继承之事态。
「数女共侍一夫,争执不可避。无论如何留意,如何用心,亦难免有人陷害他人。」
「……你也觉得是凌宁妃害我?」
「奴婢无法断言。因为并无证据。但,此事出于凌宁妃任性,确为事实。望娘娘莫忘慈悲招致恶果,今后行动,需加倍谨慎。」
「嗯,你说的是。得先向皇上谢罪。将宠爱——」
「皇贵妃娘娘,」围屏对侧,虚兽插声。
「鲁院使求见。」
「这时间求见?到底何事?」
院使为太医院之长。定期请安之外,多见主治之太医,及太医院次官院判,院使特意前来,定非小事。
「坏消息。素贤妃遭人投毒,流产了。」
紫莲迈入素贤妃居所——黎云宫厅堂之时,伎人已悉数聚齐。
隆青与尹皇后并坐榻上,想来二人正共用晚膳。蔡贵妃、许丽妃及其拍马者亦各自居席,凌宁妃坐月洞窗旁侧。紫莲耐着困窘,向隆青及尹皇后行万福礼。隆青说声「起来」,她便谢恩,坐上尹皇后身边之椅。
——这是最后才通知我……
若在以前,鲁院使定先到芳仙宫。但如今,紫莲已失宠。将其推后实乃后宫作风。
「素贤妃情况如何?」
「安稳些了。刚喂她喝过药,让她歇下了。」
尹皇后安慰般轻抚高高隆起之腹部,答道。
「听说,是遭人下毒……」
「说是晚膳前喝的汤药,被人掺了红花。」
红花乃活血通经、散瘀止痛之良药,但可致人流产,绝不可为孕妇所用。
「如何知道是红花?」
「今日汤药比平时味苦,素贤妃剩了一些。女官尚未收拾,便交与太医验查,查明其中含大量红花。」
晚膳后,素贤妃说腹痛,传太医。太医赶来之时,素贤妃已大量出血,欲保大,只得放弃孩子。
「那沉着冷静的素贤妃一反常态,惊慌失措,哭着说自己『没有家人,孤苦伶仃』。真是可怜。」
「真是……太可怜了。」
素贤妃幼时,家人遭惨杀。
犯人与素氏之父有怨,装作熟人,走入素家宅邸,半夜持刀,残杀素氏父母兄弟姊妹。单单素氏,因母亲灵机一动,藏入棚架之中,因此得救,然恶汉贪享亡骸肚肠之时,素氏一直于旁屏息。
——幼丧亲人,如今竟又丧子。
素贤妃之悲伤,该是何等深重。紫莲胸中作痛,痛若切肤。
「说到红花,不法之徒自芳仙宫盗出的染料中也有吧。」
蔡贵妃轻摇宝相花纹扇子,歪头思索。
「芳仙宫失盗的是红花,素贤妃被下的也是红花。偶然一致,也真奇妙。」
「若是偶然还好……」
安柔妃笑藏深意。
「素贤妃与贵妃娘娘亲善,或许皇贵妃娘娘看着碍眼。若素贤妃诞下皇子,定成皇贵妃娘娘麻烦。」
「啊呀,那你也危险了,妹妹。可千万当心啊。」
「这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了吧,蔡贵妃。我代皇后娘娘执掌后宫。皇子诞生乃喜事。无论谁得身孕,都盼着孩子平安降生。」
「您这说得可真温和。转口却去进言处死丁氏。」
紫莲哑口无言,蔡贵妃见此,蹙起柳眉,叹息道。
「她曾是皇上宠妃,您却要将她处死。亲切言语背后,藏着何等冷酷的真心,想想都觉得可怕。」
「真是太可怕了。丁氏与您素未谋面,却受您敌视,那妾等每日与您照面,还不知被怎么想呢。」
许丽妃故意颤动峨眉,以合欢花扇掩面。其他妃嫔亦窃窃私语,不看紫莲。
——这就是太后娘娘说的“自作孽”啊……
失宠后,众妃嫔不加掩饰,轻贱紫莲。接连有人朝礼缺席迟到,于路上园中与其擦肩而过时,亦故意不向其问好。宠爱有无之影响鲜明,竟至如此地步。浅见代价之高,超乎紫莲想象。
「凌宁妃也该小心些。」
蔡贵妃看向噤口不言的凌宁妃。
「你曾与丁氏亲密。皇贵妃娘娘欲排除丁氏,你在娘娘眼中,等同仇敌。她定盘算着以甜言蜜语笼络你,之后再将你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