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给丁姐姐带她喜欢的猗夫人。区区这些,全然称不上报恩,但要我袖手旁观,心中实在难受……」
木叶之间,日光垂露,凌宁妃双颊,玉泪结珠。
许是居于异国后宫,心无所恃,凌宁妃比真实年岁还要幼小些许。她敬慕丁氏,如敬慕婀朵王姬,却与之分离,定是不堪寂寞,身心欲碎吧。
——她与婀朵王姬,怕是无缘再见……
与最爱之异母姊生离,于天子庭院盆景之中,与第二位姐姐相遇,却又被生生拆散,这草原美姬的不幸命运,不禁令人恻隐。
「好吧。我去求求皇上。」
「真的?」
「只是求求试试。别太期待。」
「谢谢!我超喜欢姐姐!」
绿荫之下,少女笑颜盛放,唤醒紫莲胸中几分感伤。
如凌宁妃这般十六岁之时,紫莲已忘却何为爽朗欢笑。夫家众人劈头盖脸之冷骂,令少女色彩日日削剥。
她不愿凌宁妃成为自己这样。
就结论而言,与丁氏会面遭驳回。隆青单听丁氏之名,即艴然不悦,令紫莲深感其对那废妃怒气之深。
「丁氏乃大罪人。无需与她有何瓜葛。」
遭最爱之宠妃背叛,如今仍未消气,亦是理所当然。
「不可见面,至少许她送个信吧。在凌宁妃眼中,丁氏乃她另一位姐姐。就算只能送送信,也可得些慰藉吧。」
隆青态度冷淡,不愿多谈,紫莲坚持不懈,再三恳求,其结果,允许凌宁妃每月一次,向丁氏送信。不过,不可收取回信。
听了紫莲传话,凌宁妃大失所望。想想迄今为止甚至无法送信,便觉得聊胜于无。凌宁妃重振精神,提笔写信。她本不会写凯语,便由紫莲代笔。所用信笺为猗夫人花瓣所染之物。因未得到送去猗夫人的许可,便想至少将颜色传去她的身边。
「丁氏之罪……真的只是私通吗?」
粗略过目之后,紫莲合上账本,自言自语般嘟哝。
「不是犯了更大的罪吗?比如,左右政局之类……」
「您为何会这么想?」
虚兽侍立身旁,于满满冰桶之上,轻摇团扇。绮窗大敞,暑气一拥而入,却被微弱冷风徐徐压退。
「我是觉着奇怪,为何连与丁氏会面,都严令禁止。奸通确为大罪。但,真大到需禁止一切接触吗?看记录上说,义昌年间以前,亦有后妃到访冷宫。不过,需先得宫正司许可。」
冷宫由宫正司管理。
「或许是因皇上对丁氏怒不可遏?」
「若真如此,丁氏早被赐死。允许其废妃了事,定是皇上施恩。」
想来隆青对她念念不忘,甚至于梦中呼唤丁氏之名。
「顾念旧情,免其赐死,与彻底令凌宁妃远离丁氏,总觉着有些矛盾。」
若对丁氏有情,许可其通信,该亦无妨。
「丁氏流产是何时之事?」
「距今三年前,宣佑四年。」
「怎么个来龙去脉?」
「说是并非异常之事。有孕三月之时,丁氏突然说腹痛,昏倒在地,经太医诊察,得知已流产。」
「有被人下毒的可能吗?」
「宫正司展开搜查,但并未发现下毒痕迹。」
但丁氏并不认可,倔强申诉,说定是有人下毒。
「以皇后娘娘为始,蔡贵妃、许丽妃诸人,个个遭其胡乱猜疑,擅闯各宫,破口大骂。与其亲如姊妹的凌宁妃亦难逃见疑,还有记录称,丁氏曾痛打凌宁妃,简直是杯弓蛇影。最后闯入锦河宫,闹了场乱子。」
丁氏认定李太后为幕后主使,竟挥刀大闹。
「有传言称,丁氏发了疯。欲弑杀太后娘娘,精神错乱至如此地步,不配为皇贵妃。蔡贵妃、许丽妃等诸多妃嫔忧虑事态,联名上书,奏请皇上,该将丁氏废妃。」
丁氏废妃问题,亦令朝廷一时骚然。蔡贵妃之父担任首辅的内阁进言废妃,但隆青宣布,处丁氏无期限禁足。
「即是说那时,丁氏不贞之事,尚未暴露吧。」
「不贞事实浮出水面,是在同年秋天。」
「对方是谁?」
「当时一敬事房太监,屋太监。二人不时私会,据宫正司调查,丁氏流产者,为屋太监之子。」
「与宦官私通,有了身孕?这不可能吧。」
「并非不可能。再度生长,是常有之事。」
「……是吗?」
「着实不可思议。」虚兽秀长双目纹丝不动,点头应道。
「宦官净身三年将受检查。此即验势。验势由司礼监主管,合格者称私白,不合格者称私黑。私黑必要再受切除,二度净身。毕竟后宫容不得任何差错。如此说来,奴约莫十年前也成了私黑,再次净身。如今经过良好,但您若觉得奴可疑,可命司礼监,让奴接受临时验势。后妃侍妾,有权利确认身边所侍宦官私白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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