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免礼。」
太上皇之声降下。隆青道谢,轻拂龙袍衣摆,站起身来。
皇宫为位于白朝之锦河宫。每日至太上皇隐居宫问安为皇帝之义务。隆青即位以来,日日不辍。
「父皇母后,今朝身体可好?」
「真是如春日般清朗晨朝。感觉甚好。是吧,太上皇陛下。」
「是啊。近日睡得也好,醒来神清气爽。」
太上皇七十六,李太后六十八,二人亲睦般相视一笑。
「真的吗?母后之前还嘟囔父皇晚起。」
「说晚起可真失礼。不过是美人在侧,没法从被褥里出去。」
「讨厌。明明每晚与老婆子同床共枕。」
「朕再三说过,别叫自己老婆子。你若是老婆子,朕大你八岁,不就成老头子了?」
「谁过了从心之年,都是名副其实老公了。」
「不不,朕顶多三十而立。至少爱你的心是。」
「哎呀,太丢人了。在隆青面前,莫说怪话。」
李太后用绢团扇敲他手臂,太上皇爽朗而笑。
「这般悠闲自在迎来清晨,多亏后宫风平浪静。看隆青近来气色不错,让那孩子入宫真是英明。」
李太后口中「那孩子」,即二月前新入宫的李紫莲。
「后宫安宁是灵丹妙药,能治万病。你这计策切中肯綮。」
「什么计策,真不好听。只是我多管闲事而已。」
「怎能说多管闲事。多亏皇贵妃,儿子也轻松不少。果然母后评人百发百中。」
「绯燕看人确实火眼金睛,但一人居功,朕可不答应。那日,正因有朕哭着送绯燕微服至市井,绯燕才能寻出未来的皇贵妃。啊,甚至堪称朕的功绩吧。」
「什么都归功于您,真让人没办法。」
李太后再次轻敲太上皇手臂。二人无拘无束,仿佛庶人夫妻一般。
「有父皇出力,此事毋庸置疑,但儿臣想来,母后发现皇贵妃,该是承天之祜。说是偶然也太过巧合。」
去年,李太后只带极少侍从,下了市井。隆青阻拦,说皇太后微服至城肆,无此前例,但李太后寸步不让。说是自她侍妾时代起,一直服侍她的宦官卧病在床,她要前去探望。以皇太后身份登门,则小题大做,必须微服私访,隆青为其说服,派信赖宦官护卫左右,送她出宫。行至去处,遇一孩童险遭轩车碾压。李太后不在近旁,安然无恙,但护卫宦官奔去大路,救下孩童,因此身负重伤。
「头上血流不止,虚兽却硬说没事。眼见着面色发青,我想着得给他找个休息之处……」
李太后一筹莫展,向其伸出援手者,为共紫莲——日后之李紫莲。
「我家就在旁边,来我家吧。我去请大夫。」
共紫莲身着杂工般朴素襦裙,未戴发饰。无脂粉香气,亦未点红唇,却是位讨喜佳人——李太后如此讲道。
「起初我还以为是染工。她手指沾了染料之色。」
李太后预料未中。共紫莲为京师第二老牌染坊——彩霞染坊嫡女。
「她心地善良,待我们甚是亲切。因我与虚兽均着粗陋庶人衣装,即便是巴结奉承,我们也看着不似大富大贵的人。」
紫莲将扮作庶民母子的二人领去自家宅邸,多方照顾。又自付诊费,未受李太后一钱。
「我问她芳龄,答是二十七。这般性情温和的姑娘竟小姑独处,我十分诧异,担心是受了险恶亲族欺凌,不予寻人家,但又未料中。说是十五出嫁,但三年便老女归宗。」
紫莲说因她不得子嗣。
「她回娘家后一直在工房帮忙。说本就喜爱印染织物,孩童时起即为坊中帮忙工作,所以谈不上负担。我问她可有意再嫁,但看她兴致索然。像是吃了初次婚姻苦头。」
李太后对紫莲甚是中意,数日后召其入宫。以想看彩霞染坊染物为由头,真意在紫莲本身。李太后挑明前日那老媪正是自己,再度感谢紫莲盛情厚意。
尔来,紫莲屡受李太后之邀,入宫觐见。
「你要对共紫莲一见钟情。」
紫莲出入皇宫一月许,李太后向隆青下命。她身边种种,调查已毕,本人、亲族均无问题,隆青亦扮作高级宦官,探查紫莲为人,同样心生好感。他对一见钟情并无异议,但她似乎无意于此,这点悬而未决。
「强人所难遗祸无穷。入宫必须是本人意思。」
「此事不必担心。我早有准备。」
不久,某高官遭人告发巨额贪污。隆青命东厂搜查,发觉赃银去向牵涉彩霞染坊,将共家家主带走讯问。东厂鞫讯常伴严酷拷问。东厂之狱——厂狱人称鬼狱,一度入内,再难生还,令官民心惊胆寒。
父亲成了鬼狱阶下囚,紫莲惊慌失措,向李太后求助。
「家父清正廉洁,不可能染指行贿。定是有何误会。」
紫莲舍身为父乞命,李太后向她提出交易。
「既是你的请求,我自会保他。但你要答应我件事。」
「民女能派上用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