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匆忙赶来,奔入寝室之时,祖君已咽了气。
大夫查出,紫莲喂饮汤药之中有毒。
「不过未试毒我也有错。大老爷药物之中,有妨害得孕之生药,所以试毒一向是交与奴仆。」
紫莲申说不知情,但阿姑与夫君断定是她所为。众姬妾煽风点火,婢仆亦恐惧主人责罚,交口非难紫莲。
「说本要将我扭送府寺,但若事情闹大,将多方麻烦,于是休妻了事,一副施恩姿态,将我赶出家门。」
「此中定有蹊跷。莫非,下毒者是……」
「别说这些。大老爷多可怜。」
虽说祖君给她添了诸多麻烦,但遭亲人毒杀,也太过悲惨。
「寻不到新人家,父亲牢骚不断,但我反而觉着正好。我可再不想成亲。留在工房,能做喜爱的染色工作。比起在夫家被骂生不出孩子,低头做人,幸福得多。」
若未遇见李太后,或许她如今,仍在娘家工房做工。
「您后悔嫁给皇上吗?」
「我这处境,没法抱怨。遭夫家遣回的女儿入宫,父亲面上有光,太后娘娘、皇上又待我甚好。我是不胜荣幸。」
染坊家女得皇帝一见钟情,选入后宫为皇贵妃,又受皇太后庇护优待。图求再多幸运,恐怕是贪得无厌。
即便夫妇之间,无一丝一毫爱情。
「啊,这色彩真棒。」
纹样上蜡干后,以丁子香染液覆染。粗涂一遍仅为香色。要反复涂抹,染作焦香。
——羡慕,不该有。
废位前废位后,夫之宠爱集一身之睿德王妃危氏。若对她生了羡慕之念,哪怕一瞬之间,恐怕自己将不知不觉,欲壑难填。
「皇贵妃娘娘,准备好了。」
几度涂抹丁子香后,因他事暂离的虚兽恰巧归来。
「辛苦。那,休息片刻吧。」
作业告一段落,紫莲正欲走去居室,却忽然站住。
「命人千万注意进出这房间之人。这房里有睿德王殿下托我的宝贵化妆盒。」
芳仙宫出了变故,是在数日后清晨。
「化妆盒没了?」
紫莲正用早膳,读着彤记,翻页之手停住,望向惜香。
「是。方才,奴婢去采绽房查看,发现盒子不见踪影……」
采绽房为紫莲染色之房。房中存有睿德王化妆盒,该派了人彻夜看守。
「昨夜是谁当班?」
「草内监,但他说没人进房。」
「化妆盒不会自己长腿跑走,定是有人拿了。彻底搜寻芳仙宫。没准藏在某处。」
惜香及虚兽命部下搜索,但甚至未搜到化妆盒踪迹。
「不在芳仙宫内,定在芳仙宫外。通报宫正司,说宫中失窃。事已至此,只能去后宫搜查。」
其实无需搜查后宫,宫正司已发现化妆盒。
「实在抱歉,盒子已毁……」
冒宫正看向部下。部下手捧方盆,盆盛化妆盒残骸。许是以槌之类东西砸坏,盒盖及抽斗全毁,镜子粉碎。仅能从木片之上猫与牡丹纹样,勉强认出是那化妆盒。
「在哪儿找着的?」
「在翠清宫,皇贵妃娘娘。」
「是吗。」
她毫不吃惊。果然不出她所料。
「怕是意图令皇贵妃娘娘身陷困窘。睿德王手制化妆盒失盗遭毁,皇贵妃娘娘难辞其咎。」
「大概,确实如此。」
「我等即刻审问凌宁妃侧侍,令其招供。依兰律,盗窃杖责十至三十,但失窃之物珍贵,又伤了皇贵妃娘娘颜面,至少罚杖刑一百、减俸,视情况降阶,才妥当……」
兰律即后宫规矩。
「惩罚之事稍候。先带凌宁妃过来。我亲自问她。我想听她本人如何解释。」
冒宫正应着,恭敬垂首,退出房去。
「叫众妃嫔到正厅。」
紫莲向虚兽下命。
「我要当着大家面,查个水落石出。」
「不是妾做的!」
被宫正司部下押着,跨入正厅门槛,凌宁妃大声呼叫。
「妾没偷化妆盒,也绝不会毁坏他人东西!」
「不体面狡辨还是省省吧。」
蔡贵妃叹息着开口。蹙起柳眉,手戴指甲套,斜倾盖碗。
「还真是不死心啊,妹妹。何不老实认罪,向皇贵妃娘娘求饶?若你诚心谢罪,皇贵妃娘娘仁慈,定会轻罚。」
「不实之罪,怎能认下。」
「那,为何化妆盒发现于翠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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