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该何等心无所恃。如此环境,于十六岁少女而言过于残酷。
「剪下的玫瑰已经扔了?」
「不,凌宁妃收起来了。被毁花坛中玫瑰,是她出嫁时自鬼渊带来的,想来是不忍扔去。」
「故乡之花遭人践踏,火冒三丈也不无道理。」
紫莲嚼一柑橘蜜饯清口。
「用毕午膳,即刻去翠清宫。麻烦帮我梳妆。」
凌宁妃所栽玫瑰品种为猗夫人。鬼渊特有,初夏开花,而在较温暖的凯,入春即绽开淡曙红色花。
「下手真狠。」
紫莲进了翠清宫,最先去看内院花坛。
猗夫人花坛惨不忍睹,甚于所闻。花枝遭剪刀胡乱剪断,花无一残存,只剩竹架凄惨曝露。青翠花叶见弃般映照阳光。
「听说猗夫人是婀朵王姬喜欢的花。」
「犯人定是知道这点。知道如此能令凌宁妃受伤。」
后宫为恶意之巢。此般恶事屡见不鲜。她虽一清二楚,但仍胸中作痛。少女居于异国庭院盆景,这花便是她心之依靠。
「您有何贵干?」
凌宁妃招呼紫莲,甚至未自寝榻起身。她身着寝衣伏在榻上,盖着被子。平日盘结的白金秀发垂下,看不见表情。
「皇贵妃娘娘来看您了。您得请个安吧。」
「我又没请她来。她自己来的。」
「这不合礼数,宁妃娘娘。」
宁妃女官在旁劝谏,可凌宁妃仍伏在锦枕上,头也不抬。
「我无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不都说我生在蛮族,不懂礼,没规矩。」
「所以您若不好好行礼,定愈发受人笑——」
「她们想笑便笑。若鬼渊人不知礼数,凯人便是品性卑劣。个个对人吹毛求疵。我早烦透了。这种国家,真想赶快走人。」
「宁妃娘娘!」
「别勉强伤者。不必起来。」
止住欲再加责备的女官,紫莲坐在榻上。
「身子怎样?好些了吗?」
「您不如问太医吧?那样更省事。」
「花坛的事,我听说了。刚去看过。真令人心痛。后宫中竟有人如此对待你精心侍弄的花。」
「所以呢?您还会罚安柔妃?」
「你觉得是安柔妃做的,但并无证据。无凭无据挑起事端,你将身陷困境。没准会有人说,是你为栽赃安柔妃,故意毁坏花坛。蔡贵妃不就兴高采烈罚了你杖刑吗。生气无可奈何,但要想想如何保身。这不只为你自己,还为你祖国。你在后宫生事,有损鬼渊声誉。既眷恋故乡,可得谨言慎行。」
「您教训完了吗?完了还请赶紧回去。妨碍妾养病了。」
「宁妃娘娘。」女官粗暴呼喊。紫莲扑哧一笑。
「看你还有精神回嘴,是不必担心了。听说你将剪断的猗夫人收起来了,在哪?啊,是那个吧。」
格子窗旁盆中,隆起座红玫瑰小山。
「你可知花瓣能染布?这么些花,定能染得漂亮。这就试试吧。今天天气晴好,很快便干。」
「您莫多管闲事。妾——」
「那去盆里取花吧。虽说也需枝叶,但首先是花。」
紫莲离开寝榻,挽起袖子,蹲在盆边。
「惜香也来帮忙。把挑的花放这盛器里。再就是摘下花萼花蕊,单留花瓣。只用花瓣,更能染得漂亮。」
「不是让您别多管闲事吗!别碰那花!」
凌宁妃跳下寝榻,拼力推开紫莲。紫莲躲闪不过,一个趔趄,胳膊狠撞上几架脚。
「好痛……!」
「皇贵妃娘娘!没事吧!?」
惜香连忙奔来。紫莲抱住左臂,就地蹲下。
「没事……大概。胳膊痛得要死,但肯定没事……」
「啊,坏了!没骨折吧!?宁妃娘娘!怎能打伤皇贵妃娘娘!?」
「都怪她乱碰我的花。」
「到皇上面前,您也这么说吗!皇上得多生气!」
「我只是撞了她一下。哪有那么夸张。」
「皇贵妃娘娘都痛成这样了,您却说『只撞了一下』!?若皇贵妃娘娘手臂落下残疾,您如何负责!?」
许是惜香气势汹汹,令其生畏,凌宁妃视线游移。
「我要将宁妃娘娘如何粗暴,毫不隐瞒全告诉皇上。皇上定龙颜大怒,下令烧了猗夫人花坛。」
「皇上不会那么做!」
「不,皇上定会这么做。本来,纠纷即因猗夫人花坛而起。若无这猗夫人,宁妃娘娘不会闯入瑞明宫,皇贵妃娘娘也不会来看您,不会被宁妃娘娘推倒受重伤。猗夫人正是诸恶根源。」
「你、你这是找茬!我没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