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逼死更多人。」
「平氏不会来的,你和令尊能在村里安居。」
草十郎断然说道。美津只当是戏言,蹙起柳眉责备道:
「别说一时安慰的空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如今是平氏的天下,他们一旦决心讨伐,谁也阻止不了。」
「我可以阻止。」
草十郎答道。美津失笑地下巴一翘,像是瞧着不服输的弟弟般瞥着他。
「你当自己是何方神圣呀?今天不过刚见面,你没理由管那么多。」
「当然有理由——至少,对我来说是的。」
草十郎望着近在眼前的洞口,周围早已转暗,洞内的黑暗显得更幽阔。他仔细望着洞中,又说:
「自从义平大人辞世后,你就一直注视着亡魂暗渊,对吧?其实直到不久前,我也一样。从这里跨向死亡很容易,一了百了更轻松。可是若在这里被暗渊打败,就会含恨而死,恨世间、恨平氏,对一切充满憎恨。因此我必须阻止,美津小姐,其实你还有——拥有孩子。」
美津轻轻吸气,这才问道:
「……你刚指的理由是什么?」
「就像你有生下这孩子的使命一样,而我,必须让一个女孩返回世间。」
草十郎注视着对方,泛起淡笑说:
「第一次相遇时,我不小心叫她『美津』,误以为是义平大人的心上人,害她心里很呕。」
「糟糕……她叫什么名字呢?」
「系世。」
重新呼唤这名字让他千头万绪——如今对草十郎而言,再没有任何东西比这两字的余韵更重要。无论今后有千阻万难、无论能否达成对神明的挑战,恐怕唯有她,是永恒不渝的真实。
美津听出他的话中潜含他意,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草十郎腼腆地取出布袋,解开绑绳拿起横笛。
「或许我可以向你表明自己是谁、想采取何种行动。系世虽与亡魂暗渊近在咫尺,却处于完全不同的境地。」
草十郎无法提出确切证明,可是通往地底的洞穴,让他觉得在呼唤死亡的同时,前往系世所在的异界通路也随之敞开。接下来,就看系世是否继续在舞了。
笛声响起,草十郎心涌一丝绝望,系世终究会停下来,当她期待留在异界时,必然不会再舞。不过,这份疑虑旋即消失,因为系世的音律远比在鸟国时更明确。
不知不觉间飞舞起花雨光点,盛开的花朵旋转落下。系世现身其中,如沐晴辉般灿然,那袭红衣映入他眼底,舞袖的身姿轻盈曼妙。她微泛笑容,仿佛与愈增光艳的身影相互呼应,显得更为自信地舞着。
草十郎乍看之下,顿时狂悸到不能自己,舞扇果真在她手中。
那正是自己会经保管的金彩舞扇,系世将它舞得展翅轻翔。他方才发现扇子在气势万千的舞蹈中不可或缺。
他几乎伸手可及,少女足下仍是暗渊,让他无法接近。若想跨越,唯有前往熊野一地。
系世边舞边频频望着他,或许知道无法接近,她神情微露遗憾,动唇喃喃诉着,然后缓缓淡去消失。
一时之间,草十郎没发觉自己停止吹奏。系世想回世上——这个信念让他感动庆幸不已。他恍惚地将横笛置于膝上,方才想起美津在旁。
「……她就是系世。」
美津呆坐在岩上,听他如此说道,这才回神深吸了口气。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景象。不过我可以肯定,你的笛声连一丝弱息都是为了她,听了真教人心酸。」
她垂下头,低俯的脸庞展露微笑,原本凄绝的紧张气势开始融缓。
「义平大人的笛艺不精,我不忍说破他,总是在旁静静聆听。」
「少主曾说想多加练习。」
草十郎应道。美津破涕为笑,轻轻按着眼角,不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取出一只细长笛箱。
「这是义平大入托我保管的横笛,名叫『青叶』。他希望把笛子送给将出生的孩儿,我正想带它同归于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吹它给我听听吗?」
美津面露迟疑,小声害羞道:
「能为我吹吗?……就像刚才为她一样。那么,我多少觉得留在世间还有意义。」
草十郎紧张地接过义平的横笛,这是第一次尝试,也是初次为系世以外的对象吹它,因此只许成功、不容失败。
(我可以让你吹它……)
义平提出的承诺,如今终于实现。他取过管形略粗的横笛,眼前浮现义平含笑的表情,不禁百感交集。他朝吹嘴轻轻送息,响起犹如义平的豁朗音色。
草十郎不知义平吹青叶时的感觉,只能凭直觉来表现适合少主的简朴生活,像是喜爱山里的四季和清净溪谷、钟爱在此成长的美津——
美津双手紧握胸前,以祈祷的姿势凝神倾听。吹奏一阵后,他发觉四周已陷幽暗,就放下横笛询问她的感受。
「……你觉得还好听吗?」
「嗯,很好。」
美津仰起脸说道,语气十分僵涩。草十郎知道她是勉强称赞,不禁感到气馁。然而她又说:
「请别误会,不是你吹不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