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郎知道挣扎无用,只仰头问道:
「这怎么回事,跟我有仇吗?」
「没有。」
或许仗着人多势众,男子这才回道:
「我们只是奉命叫你别再吹笛子。至于理由,你该心里有数吧。你曾发誓永远不会再吹。」
「我没发过这种誓,你别胡说八道!」
草十郎激动说道,男子冷然又说:
「不,你有发誓,既然为主上吹奏,就绝不能再为别人吹。」
草十郎脑中浮现池畔的舞台,想起上皇的话语,当时他极度失意到无法再吹。于是他屏住息后,轻声说:
「果然没错……你们是奉上皇的指派来追杀我?是替他当差的游艺人?」
「只要不吹笛子,就放你一马。」
男子并不正面回答,等于承认此事。草十郎气冲冲说:
「我不会再跟上皇相见,也不打算回京。你们想加害于我,真是岂有此理。就算我再吹也没什么大不了,跟上皇毫无瓜葛。」
「少装蒜了,你想借着笛声唤回已经神隐的系世御前,难道不是吗?」
游艺人毫不保留地说道。草十郎一听大惊,不觉紧盯着对方。
「你连这种事都知道……那么,上皇也知情?」
「主上认为这是天理难容,因为系世小姐是为了成全上皇延年益寿,才甘愿成为献神的祭品。」
「是他表示不准让系世回来?」
「因为这是有违人常,那位舞姬早已成仙了。」
上皇绝非无故下令袭击,为此更让草十郎怒火中烧。
「难道系世回到世上,为上皇延寿就失去神效?我真受够了这些皇卿国戚的自私自利。系世才不是献祭品,都是他在自作主张!」
「放肆,你才自作主张。不过,这笛声有奇妙的力量,可不能任你嚣张。」
男子抽出腰间武器,虽是一把短刀,却比草十郎拾获的刀身更长。
「告诉你吧,主上慈悲为怀,吩咐不要伤及性命。他推崇佛理,只示意教你不能再吹——只要少几根指头,永远就不能再碰笛子。」
草十郎只感觉血气尽失,他拼命抗拒,但如何挣扎,几个按住他的男子皆不为所动。
「……或是斩断单臂的肌腱也行,只要永远不能再碰笛子就好。要是你日后想回去效命,主上也会恩准喔。」
「住手!」
草十郎无法动弹,手臂手腕被强迫固定在岩石上。亮晃晃的尖刀即在眼前,他不禁嘶喊:
「这样不如杀了我!」
「我再说一次,咱们跟你无怨无仇。」
男子冷漠说完,高高举起尖刀。说时迟那时快,乌鸦朝他飞冲而来。
脸遭黑翼拍击之下,男子愕然后退,另两人也吓一跳,却没让草十郎脱身。持刀男子在被连啄几下后,这才惹恼起来。
「可恶,混帐东西!」
短刃一闪,黑鸟鲜血飞溅着坠落在草地,微拍两下翅膀后,就不再动弹了。
「鸟彦王、鸟彦王!」
草十郎悲痛望着威猛的乌鸦变成一团黑尸,不禁挣扎着发出叫唤。
「我在这里喔。」
一个声音静静响起。草十郎愕然望去,只见鸟彦王正停在他被控制住的那块岩上。
「这几个人胆敢对本王的亲信做出罪大恶极的事,现在我以鸟王之名,命你们惩治这些家伙。」
鸟彦王发出命令,声音威沉回异于平时,天空顿时被轰然巨响包围。
这些男子发出惊叫松手,草十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无数鸟翼发出震响,犹如一场暴风雨。
空中的庞大鸟群是以鹅鸟、老鹰、鸢鸟、乌鸦为主力,还有无数娇小的鸟儿。他首次见到群鸟满布整片视野,振翅的声浪让感官为之错乱。三人纷纷落荒而逃,在鸟群袭击下霎时消失在草丛间。
鸟群像是暴风雨,从草十郎身边迅速退离。震耳欲聋的噪响歇止后,他才询问留在身旁的鸟彦王:
「……那些人会是什么下场?」
「大概剩一堆白骨吧。」
若无其事的鸟王信口说道。
草十郎有些同情奉命行事的游艺人,不过这种牺牲就像是听命主公的武士。他茫然思索着,认为他们可能视此为天灾,就对鸟彦王应了一句「是吗」,走到黑色的小遗骸旁蹲下。
「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是你遇害了……我不希望有任何乌鸦牺牲。」
「它替我完成心愿,比我更早察觉这种心意。」
鸟彦王也飞到气绝的舍弟身旁,低头表示敬意。
「这是光荣牺牲、代主效命,今后就算亲信交替,我都不会忘记它。」
默默无言的草十郎凝视片刻后,小声说:
「它是为我而死……我从没为它做什么。直到刚才,我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