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姬赠的那笔金银财宝,为数十分可观,但在偏僻道上使用恐遭起疑,因此迟迟未曾与人交易。
草十郎寻找山芋和百合根充饥,行经越过飞驿岭的山路,途中惊险超乎想像,气温也格外寒冷。就在辛苦翻越山岭,窥探着前方的开阔谷地时,他考虑先解决眼前的温饱问题。草十郎发现溪谷畔有小村落,决心无论如何先换取衣粮再说。
步往村落不久,草十郎发现前方路上有三、四个男子骑马而来,他一望即知这几人惯于骑乘。久未驰骋的他有些怀念,眼光追循那几匹栗毛马和鹿毛马。
(要是有一匹就好了……)
还有工夫寻思这些,全是久未与人相处、脑筋变糊涂之故。一般发现深山出现武人,必然认定是山贼。当他正暗感不妙时,已被对方察觉。
平时身无分文还不致于慌张,此时偏偏身怀钜宝,教人不懊恨也难。
草十郎忙想折返已措手不及,男子们策马朝他奔来。
若被追上就不妙,他捡着利于踏足点快奔,不料背后飞来数箭,全避开命中目标,似乎仅是威吓作用。
「快站住!再跑就射你后心。」
草十郎停步后,转身严正以待,他感觉鸦群飞落在身旁枝梢上。鸟彦王从树上向他唤道:
「要对付吗?」
「不,还不需要,等我打暗号再出来。」
就在回答时,几名骑马男子随后而至,其中一人纵马绕到他背后阻绝去路。
「为何一个人在此徘徊?这小子装扮好怪,依我看根本不像当地人。你来此有何目的?」
中央的男子盛气凌人地盘问道。他头戴武士帽,麻料的直垂裤袴十分粗糙,就连腰刀之类也唯有此人身系长刀,其余皆配着短山刀。尽管如此,他们仍属危险份子,散发着武士团特有的霸气。
「我没有任何目的,只是路经贵地,想换取食粮而已。」
草十郎答道,男子又问:
「你路过此地,想去哪里?」
「熊野。」
「熊野——?」
对方眉头紧蹙,语尾拉高了半阶,表情显然不信。
「少胡说了,休想敷衍我们。你是来打探消息的吧?看到我们便想逃走,就是最好证据。」
草十郎也不禁蹙起眉头。
「这种深山,有什么好打探的?」
配长刀的男子毫不客气地走近他,刷地抽出白刀,草十郎轻身避过,朝后翩然飞跃。
「你怎么伤人?」
「瞧你身手泄了底,还敢假冒来自飞驒,其实是京城派来的探子吧?」
草十郎只能哭笑不得,又想自己被视为可疑人物也在所难免,即使以实情相告,对方也视为无稽之谈。
「既然你一口咬定,那我不想去村落,绕道总可以吧?」
「不成,行动可疑的家伙非捉起来不可。」
几人逐渐围拢,草十郎一时穷于应付,唤乌鸦来协助是很容易,但他们并非匪徒,沦为下手不知轻重的乌鸦饵食,未免太过残忍。
就在双方俞未出手之际,又有一人骑马来到众人面前。
草十郎乍看便知此人是首领,坐骑是骏逸的连钱苇毛马(※马之一种,毛色在栗毛或鹿毛色中掺有白苇毛,并混有圆形灰斑。)。
「发现什么人?」
「这小伙子来意不善,身手倒有两下子。」
这匹苇毛马背上的男子高大而魁梧,嗓音相当沉厚,戴着一顶涂漆斗笠,因此看不清五官。草十郎抬眼窥视着斗笠下的面容,这时男子突然惊呼道:
「唉呀,你不是武藏出身的那位足立远元的胞弟吗?」
他语气充满惊愕,草十郎心底一惊,作梦也没想到在深山遇到能叫出自己本姓的人。
男子摘下笠帽,露出蓄浓胡的国字脸。
「是我啊,小伙子。没想到你还活着,真让我欣喜极了。」
「……您是斋藤大人?」
不敢确定的草十郎小声问道。此人正是长井斋藤别当实盛,蓄着小络腮胡的相貌,如同当时在比敬山西塔为义朝大胆率领源氏余众的模样。
草十郎又惊又叹,望着下马走向自己的人物。实盛是义平最能坦诚以对、毫无顾己坐父谈的武将,逃难过程中也一向如此,他是草十郎由衷尊敬的坂东武士。
「你怎么不回坂东?与源氏共进退还能安然活下来,如今却在此地徘徊,这又是何缘故?」
草十郎听他询问,只反问道:
「您为什么也没回武藏的长井庄呢?」
「咦?怎么你忘了?」
实盛捻扯一阵胡须后,说:
「渡河到势多之后,就在我和一行人分道扬镖时,你没听见左马头大人命我在越前的源氏据点待命吗?我原本出生于越前,长井是叔父的家乡,我只是养子。」
「啊——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他忙着寻找记忆,却毫无印象。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