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受够了,根本不晓得为何发生这种事。」
「是盗贼吗?」
「……不知道。」
从那装束和动作,不免联想到游艺人,然而戴面罩无从判断,只能确定不是幸德,因为他的招数更凌厉。
「还有更重要的事,鸟彦王——」
草十郎正想说看到系世,却欲言又止,他发觉竹丛彼方变得明晃,风中微飘着一股焦臭味。
「是小屋的方向。」
他大惊之余,慌乱到连鸟彦王飞走也没察觉,就朝彦次的小屋直奔而去,只见茅草盖顶的屋舍已升起赤焰。
「彦次!佐吉爷!」
他大声呼唤时,随即发现两人安然无恙。浓升的黑烟中,他们比草十郎更冷静,将仅有的家当全搬出屋外。草十郎飞奔到膝盖发软,直冲到他们面前,彦次边咳边说:
「你还好吗?我在担心你是否安全。」
「我也想问你,这场火灾怎么回事?」
「为了避免火烧山,我们只好毁了家舍,来帮忙吧。」
简朴搭建的小屋和仓库,只要在屋柱上拴起绳索,就能由几人拉倒。然而处理并非易事,屋塌后尚需扑灭四溅的火粉、割草防止延烧,过程中简直无暇喘息。
周围天色转亮后,总算控制火势。三人筋疲力尽,浑身汗渍和炭灰,茫然盯着在旭日中继续化为熏炭的木材高堆。不久,彦次叹息说:
「看样子好像有人纵火……是从外墙延烧的。」
「有发现可疑人物吗?」
草十郎问道,他摇摇头。
「不,没有。倒是你怎么回事?」
直到天亮,草十郎才发现衣袖有几处划破,以为完全避开攻击,多少还是遭白刃掠过,表皮之伤成了道道血痕。
「我没看到对方面孔,因为都戴着面罩。」
「不过好像冲着你来。」
「可以这么说……真是抱歉。」
置于仓库的鞍袋幸亏有他们平安取出。草十郎打开袋口,取出仅有的钱囊交给两人。
「你们好心将笛子传给我,让我借宿在此,结果发生这种不幸。原本答应不带来困扰,真是万分抱歉。」
彦次握着钱囊,朝低头赔罪的草十郎注视了半晌,不久从囊中取出一半金钱,将钱囊还给他说:
「为了生计我会感激收下,纵火的人不是你,用不着这么惯重道歉。对我们来说,房舍不要紧,或许损失一些制作竹艺品的材料,但竹子还可以再砍。我不后悔将末吉爷的横笛传给你,笛子有吹才有价值,这教我彻底明白它是非你莫属了。」
佐吉在火灾奔波下显得更苍老,仍泛起虚弱的微笑。
「你吹的音色,连不解风情的彦次都能陶醉哪。你是不同凡响,因此特别容易遭遇危险,这点我从启程前就隐约有感觉。对老身而言,这种程度就能了事,已是不幸中之大幸。遗憾的是……我们终究无法保护你免于受到威胁。」
草十郎点点头。
「这是当然,我会设法保护自己,即刻动身不再打扰两位。谢谢多方关照,让你们受牵连,还请见谅。」
惶愧的草十郎再次俯首致歉后离去,佐吉见状并没有拦阻。
「一切平安,请多保重。」
彦次目送年轻人远去的背影半晌后,开口说:
「佐吉爷,让他单独走好吗?」
老人抿紧了嘴角。
「不要紧,那人有苍天庇佑,不是我们能过问的。」
草十郎经过竹林旁时,鸟彦王飞来说:
「你要出发了?把黑脸整理一下啦。」
「途中总有小河嘛。」
草十郎快速走着,感到无地自容地说:
「事情闹大了,害得外人卷入是非……若不接受他们好意,提前离开就好了,我最好还是别跟他人行动。」
草十郎发出叹息,又附带说:
「我总是这样啊……孤伶伶的。」
「不是有我在吗?」
乌鸦忿忿说道,草十郎微露笑容,绷紧的双肩为之一松。
「话是没错。对了,帮我向你的佣兵猫头鹰道谢,幸亏有它才逃过一劫。」
鸟彦王在他肩上边保持平衡边说:
「嗯,那只猫头鹰很优秀。不过,你先看看我们发现的东西。」
几只乌鸦从竹丛现身,其中一只抓着某物。舍弟们将运来的东西抛在草十郎面前,发出得意的啼叫飞回他头上。草十郎蹲下还不会细看,便知是昨夜男子被打落的短刀。
「你们特地找来的?」
「才不是呢,我们天生就对发光物敏感。」
草十郎拾起来仔细观察,黑色握柄的短刀毫无特徽,不能确定属于何人,不过锋刀经过细心维护,显得十分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