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第六章 神隐

不会考虑过利用或贬抑别人。

  草十郎心里有数,暗忖免不了一顿弓笞,平重盛却没有动手。这位平氏的嫡长子,与那副青年外貌截然不同,绝非血气冲动之辈。

  「有骨气,枉生为艺人实在替你可惜,不过你死罪难逃,这是危险人物当有的下场。我们受任维持京城治安,必须彻底执法。」

  平重盛走出门外,顺便又说:

  「当然了,那种小兔崽子活下来,对我们来说是无关痛痒。可惜你不能亲睹今后平氏称霸天下,听过就当成黄泉路上的饯礼吧。我们平氏一门,不久会教那些贵族得听狗的话。」

  关上门,光线全遮挡在外。草十郎呆坐半晌,疲惫之下横倒在地,心想能在入眠中结束这一切,不知该有多好。

  睁开眼,尽是一片漆黑。

  仓库的结构简陋,睡前意识到板壁微漏光意,此时应是入夜。看来究竟该将他交给何方,筒未轻易定论。

  即使知情,他也没有得到任何慰借,无论前往内里还是八条府皆是最糟的下场,充其量只能觉悟痛苦和死亡。然而,他知道这是罪有应得。

  (我做出那么过份的事……光是将系世逼往那扇门,就万死不辞……)

  突然发觉脸孔和臂上有徐徐凉意,仓库门应该紧闭才是,草十郎正诧异时,冶不防被人抓住手臂,他一惊,汗毛直竖。

  「是谁?」

  「别吵,窝囊废。」

  只听声音拼命压低,草十郎对这火辣的骂风有些印象,于是停止挣扎,对方开始割断绑在他腕上的绳索。

  「幸德……一你为何出手相救?」

  大感意外的草十郎悄声问道,对方却叫他闭嘴。

  「别以为我同情你,这纯粹是奉上皇御意。浑小子要是给内里逮去作证,说是上皇诅咒圣上,那可大大不妙。」

  「我不会说的,打算坚决不吐实情而死。」

  「是啊,你活该如此。」

  幸德咬牙道,他所说的确实有理。

  「我当场宰了你,倒可省去后顾之忧。你愿意我这么做?」

  「请便。」

  草十郎毫不迟疑道:

  「真是求之不得,我刚才还在想这样就不必饱受长痛,要是能一死了之就好了。」

  「不巧得很,看来你忘了本人瞧你不顺眼,休想让你如愿。」

  割断缚绳后,几截短绳散落于地。幸德将短刀迅速收回鞘后,语气尖刻地说:

  「废话少说,快来,别教我还要为你的死活心烦。接下来,你就逃往贵船山。平氏大概不知道山中有洞穴,你躲在那里,就算有追兵也能摆脱。」

  「……好吧。」

  他被幸德的气势所迫,不由得应声后,才发觉自己似乎知道那座山有洞穴,甚至能想像位置,却无法想起为何能够如此。

  「快来。」

  幸德又厉声说道。草十郎来到仓库门口,眼看倒卧着三名守卫,还目睹认出幸德后飞奔而来的几名黑影。草十郎不假思索,随着幸德狂奔离去。

  洞穴是在草十郎发现舞扇的山表上,此处也有三四块交错的巨岩,洞口是巨岩缝,仅容单人蹲身穿过。然而进洞后的空间可容站起身,朝内部无尽延伸。

  上山途中夜渐破晓,终于能分辨景物,只见是一处幽黑阴森的岩洞。草十郎迟疑不想进洞,却见幸德没当回事地钻进去,他不得不随行而入。总觉得这个洞的存在和形状似会相识,只是不知洞内究竟通往多深。

  「这山洞里面究竟有什么?」

  黑暗吐着又湿又冷的气息,站在此处任身体暴露其中,就会有一种封闭空间的淀臭,仿佛循着躯体往上爬升。几乎作呕的草十郎询问幸德,他斩钉截铁地答道:

  「传说这是鬼都。」

  草十郎即时会意,原来此处也有异界,或许不像门会恣意消失,而是有让人可以通往的道路似的从洞穴延伸下去。

  草十郎注视着洞穴深处,幸德严正声明道:

  「我有话在先,别尝试去洞里打探,那不是你该挑战的。就待在洞口,等我去摆脱平氏追兵。」

  只见草十郎并不回答,幸德又说:

  「我晓得有一种蠢才不准他去做,就偏好奇想要试。不过你若有心弥补对系世小姐犯下的过错,最好听从我的话,就算去搜鬼国,她也没在那里。」

  草十郎目不转睛望着黑暗深处,茫然回道:

  「你怎么知道?明明系世的行踪成谜。更何况……我就此消失的话,结果对你不是更好?」

  「我知道系世不在冥界,而且你没本事前往黄泉路。不说别的,你若去尝试,那群鸟伴就休想帮上忙。」

  草十郎费了不少时间解读幸德的话语,接着惊慌地眨眨眼。他惊愕地向黑暗中的矮小男子问道:

  「你怎么知道?」

  幸德以一贯尖锐的语气说:

  「因为我是游艺人。」

  草十郎无言以对,幸德焦躁地背转身去。

  「想死就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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