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说扇子是在岩上发现的。」
所幸不需要走至山顶,穿过林间来到小空地,眼前果真出现一块长方形的奇特巨石,既不像从地面掘出,也不像从天上掉落,长着浅苔盘据在此。
草十郎走近一看,舞扇没在岩石上,他自然绕岩伸手探找,绕至半圈时,眼底映入了斑斓色彩。巨岩旁掉落一枝打开的扇子,他蹲下身,不禁屏住气息。
金彩描绘波纹的纸上有花筏图案——这是系世特地订制并添绘了菖蒲花,扇骨则是漆身,如此别致之物可说十分罕见。
草十郎迟还不敢捡起,因为那宛如梦幻、一触似将消失。当他战战兢兢拾起时,感觉舞扇是真实存在,的确很簇新。他霎时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
「怎么了?」
停在岩上的鸟彦王探头问道,草十郎在晕眩中起身,几乎叫嚷道:
「系世来过山里!她在这里!」
「草十,别闹了。」
「不然该怎么解释?她的扇子留在这里。」
乌鸦见他狂乱想在附近搜索,就像对付上皇的武士般,张翅朝他脸上扑扑乱扬。
「等等,你冷静点。」
草十郎差点想一拳挥落黑鸟,好不容易克制冲动。
「那是系世的扇子绝对没错,她来过这里。」
「总算知道扇子是她的,那么鸢鸟的传报真是立了大功。可是如果系世在此,鸟儿们应该会声张,可见她没来,你沉着点嘛。」
草十郎仍气势汹汹。
「那么,你倒说说看,系世的扇子为何在这里?」
「去详细询问鸢鸟发现时的情况好了。既然知道是系世的东西就值得一试,最好问清楚再行动,这样绝对有效率。」
它的意见相当中肯,草十郎决定等乌鸦的舍弟带鸢鸟同返,这让他坐立难安。一个月后,总算获得与系世有关联的一丝线索,这次绝不能错失良机,就算搏命也要把握机会。
不久舍弟和鸢鸟飞来,不同于乌鸦的是鸢鸟对人类存有戒心,无意在草十郎面前现身,仅停在附近的杉树顶端,鸟彦王只好往返与它进行问答。
「鸢鸟说在几日前的早晨只有扇子掉落,看到时是被风刮到岩石上,然后掉到石头旁。当时会吹起与气流不同的怪风,它才觉得诧异飞来。」
鸟彦王从杉树飞下来,将鸢鸟的回答整理后,向草十郎做了说明。
「鸢鸟不太机灵,所以不会说谎,不过眼力可是鹰族一流,我想它大概是真的看见,而且很笃定地说没看到系世;这里是它的地盘,一直在巡视却从没见过那女孩。」
「为什么只有扇子掉落?这很不合理。」
鸟彦王头一缩。
「该不会……是门吧。我们都知道门一形成就立刻消失,那时会发生乱气流。鸢鸟不擅表达对门的感觉,不过气流混乱会影响鸢鸟的安危,所以它会率先感应。」
草十郎坐在树下,凝视着舞扇。
「那么你的意思,是指这枝扇子和系世一起到门的那一侧,然后回到世上?」
「我想应该没错,门的另一侧时空都不一样。当时系世掉落的扇子,经过一个月后落在别处,也是有可能发生。」
「扇子既然出现,系世应该会回来。」
乌鸦听他一说,为难地摇摇尾羽。
「听我说喔,草十,你别老往心碎处想……你要知道有这枝扇子出现,已是空前绝后的奇迹了。」
「系世就是能创造奇迹。」
草十郎不理乌鸦的泄气话,理直气壮地说:
「她一定有意这么做,好让我们知道行踪。没错,绝对是系世抛下扇子——为了告知她尚在人间。从我们的地点看不见,但是她还活着。」
「别疯了,草十……」
乌鸦翅膀又低垂几分。
「何必那么失意啊。系世还活着,没变成菩萨,她不会轻易成佛的。因为那丫头鼻子长在头顶上,动不动就生气,又爱哭……」
他再也说不下去,泪水成串滴落在膝上。草十郎额头贴在膝上,这是痛失系世以来第一次嚎啕哭泣。
回过神时,哭泣过度让他脑中阵阵刺痛,总算意识到四周之际,已是暮晚时分。喉咙干痛的草十郎拿起鞍袋,找寻先前汲取的溪水,鸟彦王在枝上发觉动静,就翩然飞下。
「草十,心情舒服了吗?」
「没有。」
草十郎茫然想着,尽管自幼就已明白,他还是了解哭泣无法解决问题。
「……为什么这样?每当我得到珍贵的东西,总是会失去。义平大人是如此,系世也一样。」
鸟彦王语气郑重地说:
「这回看你这么伤心,我就在想,要是自己能哭就好了。不过看你哭,我相信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系世,虽然很悲伤,就算心痛还是会怀念她的。」
它说得非常恳切,草十郎变得温和起来。
「你要喝水吗?」
他将筒中的水倒在掌心,乌鸦动着黑喙饮水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