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夫人的养育之恩,必须沦落风尘为自己赎身才行。年幼的小花鸡和小金雀也一样,我们是身不由己……」
草十郎不知她有如此沉重的羁绊,感到非常惊讶。
「那笔赎身费,必须一生都得卖笑才能还清吗?」
系世并不觉得滑稽,只悄声笑笑。
「你相信谁能一辈子卖笑?一旦年老色衰就完了。当红的时机只有在短暂的豆蔻年华,好比是昙花一现。」
「我知道系世不是一般风尘女子,你的舞蹈具有神力,大炊夫人应该非常了解。」
草十郎如此说道,系世停顿片刻才伤感地说:
「我再也不跳给别人看了,明明应该为自己而舞……无论如何,这次我都无法抗拒。虽然声称是拯救三郎少主,其实是想见到你……不想失去你……」
「你能拯救少主并不是坏事啊。」
草十郎插嘴道,她却一口气说下去。
「即使不是坏事,心里还是希望你喜欢我。我是疯了?明明知道让你对我动情又能如何。不过……好高兴你说出喜欢我,有你在旁倾诉,我高兴得昏了头。能得到一位正经公子表白真心,这是所有烟花女梦寐以求的事。」
一时之间,草十郎为她所说的话感到混乱,只能茫然呆立。难道让他有所觉悟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来自于系世的力量?他不安地扪心自问,而且无法认同,这是他吹笛时的领悟,应该与笛声一样属于自我。
「我不在乎你想说什么,我不会改变心意。希望今后能与系世共起共呜,不需在人前表演,就算在深山也行。」
系世深深叹息后,有口难言地说:
「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是报应了,自己居然既期盼又想拒绝你。你不该留在青墓,也不能留在我身谤。对那支笛子来说,我是祸害,也是危险。它对我恐怕同样是危害,因为将导致周围引发强大的力量。我们……其实真的不该相遇。」
「才没这回事。」
「我希望你能爱惜性命,总觉得放任不管,你就会立刻死去。可是,老天爷似乎不允许你为我而活。」
「我管不了那么多,如果不跟系世在一起,我哪里都不去。」
草十郎气势汹汹地说道。
「如果系世赞成,我将考虑去坂东。你若不肯,我会再想其他方法,不管当保镖或做什么都好。」
「你去坂东好了,可是我不能和你同行。」
「系世!」
草十郎伸出双臂,然而系世与今晨反应不同,她轻身避开了。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对方竟然变得坚决无情,他实在百思不解。
「为什么?」
「对不起。」
几乎要哭泣的系世说道,忽然转身奔回屋内。草十郎来不及追上,只听见门闩喀喇上锁,他反射地敲门,听到系世隔着门板痛苦地说:
「你回去吧。这全是我的错,怨我好了……」
3
户外落着雨,草十郎在颓丧中无法起身,只能俯卧在床。
草十郎无法专心思考其他事情,他不了解系世为何拒绝、有什么无法克服的困难。倘若两情相悦,有什么能阻得了他们?假如有挑战对象,大可豁出去面对,可是对手却如此暧昧不明。
纵然被系世摆了一道让他面上无光,如今仍想紧抱她、拥有她。
(如果必须割舍才能获得,究竟得到的是什么?或者说,只要我强力说服,系世就能改变心意……?)
他反复思索着,这时听到一阵扑翅声,鸟彦王从板窗缝溜进来。
「哇,淋湿了。就算下雨,窗子也该开大一点嘛。」
草十郎也不答腔,乌鸦继续抱怨道:
「草十,你躺着呕气啊?怎么这么悠哉啊。我在这种雨天飞来,你也体谅一下嘛。乌鸦的羽毛很上等又保暖,淋湿了还是冷飕飕的。」
「你带来什么消息?」
草十郎仰望着停在棚架上整理羽毛的黑鸟。他心不在焉的问话,让鸟彦王十分没趣。
「这不是随便的消息喔,我听说已经决定源氏的雄娃何时前往伊豆。你看起来有气没力……到底哪里不对劲?啊,我懂了。」
张开双翼的鸟彦王直接道破:
「你被甩了。」
「才怪。」
草十郎一时情急反驳道。
「我还没被拒绝,系世说她很高兴,可是希望我别去青墓。」
乌鸦拍翅飞下地面,蹦跳着来到草十郎身边,又兴高采烈地说:
「喂喂,关于对雌性求爱方面,我有独到的见解喔。我帮忙判断那只雌娃到底对你有没有意思好了,老实说来听听吧。」
草十郎暗想,这怎么能跟乌鸦求爱混为一谈,结果概略做了叙述,这是由于循序说明能重新理清思绪,另外则是单纯只想要听众。光是谈论这个话题,就可知自己多么想接近系世。
鸟彦王费了一点时间倾听他叙述,最后仅发出「嗯──」的一声表示理解。
「这件事很棘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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