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小金雀替您献上一品。」
「你们也这样服侍夫人用饭吗?」
草十郎问道,两姐妹蹶着嘴摇头。
「才不呢,这是接待有特别交情的公子才有的礼数喔。」
他无意和女童们儿戏,不过总算能大快朵颐,连干掉的早饭都吃个精光。进食中,听到两姐妹叽叽喳喳个不停,他只当耳边风,但听到谈起系世时,自然竖起耳朵。
「系世姐心不在焉的,把最喜欢的碗在井边敲破一个口。要是平常她早就大惊小怪了,可是只望着破碗发怔呢。」
「若是我们打破的,她一定气坏了。」
「系世姐的举动好奇怪,所以日满才说要外出采草药。」
(对了,必须告诉系世后来的情形……)
草十郎思忖着,但接下来该说什么反倒有些困难,假如想告诉她日后希望双宿双飞,那么他本身必须先考虑该如何生活。
忽然间,他留意到女童们正唱着:
一千多情种呀
天上织姬 夜流星
野地雉 秋游鹿
风流神女 冬鸳鸯
那纯稚的唱腔与歌词毫不相称,然而配合得恰到好处,连曲调转折不流畅的部分,两人也唱得维妙维肖,他不禁莞尔一笑。
「我们唱得好不好?」
「好极了。」
「那么,草十郎来吹笛子,我们也想听。」
在天真烂漫的小姐妹面前,草十郎一时相信只要有心也能吹曲,想像曲调传入听者的鼓膜,为了让听众一饱耳福,他应该能做到──
然而横留在手时,反而让他犹豫。昔日不知尝试多少次,到头来还是放弃的回忆,此时在两姐妹面前又再次苏醒。
「……但不是现在,下次一定吹给你们听。」
草十郎如此说道,两姐妹故作老成,以遗憾的语气说:
「没想到这小生脸皮还真薄。」
「技巧就算差点,我们也不会取笑你。下次吹好了,一定给你赏光。」
草十郎听两姐妹说起大炊夫人外出,便安心出门去探望系世。他绕向旅店后方,发现并不费力就来到她的宿处。两姐妹无意招待他进屋,不过毕竟是孩童,凡事容易商量。
虽然云空中不见星月,仍可切身感受温暖的夜息,拂风中时而蕴含湿气,送来冬季少有的芬芳。明日或有飘雨,可以感受到草木喜悦、生物跃动。草十郎轻轻越过庭垣,发现自己唯有在潜入舍宅方面的技巧愈见高明。这时,他敲了敲板窗边缘。
系世预料他会来访,随即打开侧门走下庭院。光是有她在此,草十郎就感到怦然心动,幽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无论少女心情如何,只要愿意来他身畔就心满意足了。
系世显得有些迟疑,保持一点距离站定,草十郎正想开口,发觉忘记该说什么。
「从上次见面后我想过很多事情……才知道原来想太多容易肚子饿。」
草十郎吃过两姐妹送来的饭菜后,说起有什么活络筋骨的方式,充其量不过是洗澡而已,没想到又饥肠辘辘。这只能归因于他做了罕见之举,那就是聚精会神地思考要如何向系世表达心意。
系世一时怔住,又噗哧一笑。
「你该不会是贪吃鬼吧?」
「在武定有重劳时,一天必须吃三顿饭,我在正藏那里也是如此。」
系世回屋后,笑着端出小饭团和一碗煮款冬菜,将菜饭推给他之后调侃道:
「如果比平时容易肚子饿,表示你没有害相思病。」
「不知是否如你所说,但我是在思考生计问题。必须能自力更生才行,虽然过去没有深思过,不过生存就是这么一回事。」
草十郎先将饭团吃光后说:
「我至今只会武艺决斗,若靠本行为生,不是只能找雇主,就是当个盗匪。可是和系世在一起,这些行业都不合适,我还没寻得因应之道,只想决定留在你身边。」
系世愕然屏息。
「你这样说好吗?我是风尘女子喔。」
「系世既然在青墓生活,我也决心在那里定居,留在有你的地方。就算我还不习惯卖艺生涯,只要能在众人面前何笛,我愿意以此维生。」
系世微微摇头。
「我认为你不适合花街,绝对会想逃走。那是虚幻的世界──光凭迎合权贵、阿谀奉承在处世。那里很浮华,访客可得到一夜春梦,不过长久留待的人必须一直注视着空虚泡影。」
「可是你不想逃走,不是吗?」
面对草十郎的质问,系世无语片刻,又缓缓低声说:
「老实告诉你吧,我……出生在富士山麓的小村庄,不知爹娘是谁,襁褓时就被丢在竹丛里。收养我的夫妇很善良,却是一对老夫妇……当我四岁时,他们相继逝去,于是我被卖进妓家。」
系世叹息又说:
「青墓的大炊夫人相当和善,我真的很幸运,不但可以习舞,她还迁就我的任性。可是我并非亲生女,为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