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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特别怪你加游艺人的表演喔。那跟做强盗是半斤八两,但能让你打消在刀口上送命的念头就谢天谢地。这点我必须感谢那只雌娃,她总在重要关头露脸。」
一时间,草十郎沉思它的话,乌鸦飞到他头上,低下鸟喙垂眼看他。
「喂,那只雌娃对你有意思吧?怎么样,是不是啊?」
「走开啦。」
草十郎怒道,乌鸦在离去时抛下一句:
「小心冲昏头喔,草十。你还是恋爱生手哩。」
真爱管闲事!
关于草十郎随同系世前往京城的事,不料正藏竟然爽快答应。一想到这是系世跳舞奏效的结果,草十郎不免有些凛然。他在登美的协助下打理行囊,同时为正藏何时会变卦感到忐忑不安。
然而,到头来正藏似乎想开,同意他留下铠甲和义平的长刀,又慷慨回送许多赠礼,还递了一小袋沙金给草十郎。
黎明时,正藏默默为出发的三人送行,对草十郎说:
「不管你是否顺利救出源氏少主,总之尽力而为吧。日后想回到这里我也无所谓,铠甲和长刀就算是典当吧。」
「不,那是属于你们的,请随意自用或变卖。」
草十郎答道,觉得说话时没有任何恋栈。固然曾对正藏的不少行径感到气恼,然而正藏和伙伴们的盛情是如此珍贵。
「我器重你的武艺高明,老实说放手还真可惜,原以为寻获难遇之才,庆幸得来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你仍有其他牵绊,只要难以割舍,你就无法成为我们的真正伙伴,这个道理我现在当真懂了,因此想做个了断。你有心回来的话,就算成了逃犯,我们也会罩你。」
草十郎点点头,他明白豪迈直率的正藏并非在谈交易,而是出自于好意。
3
系世乘着栗毛马,正藏终究没要回坐骑,她也无意归还,看来认定是正藏赠给自己的赏礼。
日满和草十郎皆是徒步前往,倘若拜托正藏应可取得马匹,不过熟悉马况的草十郎不便提出要求,何况从近江步行至京城并不算远。
随着日影渐高,气候乍转温煦,沿途尽染着春荣缤纷。微白的樱花饰在枝梢,树林抽芽闪耀,荫下的低草上满布着蕨类和野蒜等食材,只见处处有人在摘取嫩菜。
和暖的阳光反让草十郎心浮气躁,被系世说动贸然同行也就认了,但在这明亮的日光下重新一想,单凭少女跳舞就能救出赖朝,这种提议简直是儿戏。
「我们就这样冲去六波罗?」
草十郎向日满问道,只见戴兜巾帽的行者摇摇头。
「不,首先必须见过大炊夫人,她在京郊等我们去会合。」
「磨蹭下去的话,说不定来不及救人。」
马背上的系世倾着菅草笠,瞥了他一眼。
「草十郎,我有话在先,你跟我们同行就不能轻举妄动喔。你不答应照我们的意思行动,就不准跟来。」
「你要是提出像样的点子,我就答应你。你到底打算怎么闯进六波罗?」
草十郎问着,系世就满不在乎答道:
「就算我没点子,大炊夫人也会想出好办法,所以才急着见她呀。」
「你该不会是自己没主意吧?当时还讲得煞有介事。」
草十郎差点没昏倒,不觉提高嗓门,少主秀眉一蹙。
「都是你不肯清楚表态嘛。其实,大炊夫人是否认同你还是未知数呢。你的态度不佳,我真有点担心。」
草十郎一时怔住,便反驳道:
「没经过那位妈妈的认同,到底会怎样?」
「完全没戏唱了,一开始就免谈,我们搭救三郎少主的计划只有泡汤。」
「你昨天没提到事情这么严重。」
「你不了解我们要做的事多么没把握。首先,若得不到大炊夫人的协助,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被直接训一顿的草十郎无从申辩,只好向日满发泄不满。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我听信这种不着边际的话,还悠哉地跟来,她当我是傻瓜啊?」
「别动气,照着御前的话去做吧。」
日满缩着头说:
「在靠艺曲为生的艺人中,大炊夫人可以说是总舵主,在京城没经过她慧眼识过的游艺人,根本不算个数。对了,你最好留神点,那位夫人相当厉害,再怎么说,她的技艺已到达出神入化的境界。在夫人面前,连系世都显得清嫩可爱、纯真无邪,甚至可以用拘谨来形容。」
草十郎不禁气焰全消。
「这……果然厉害。」
「没错。」
日满使劲点头。
「见面时,你就能领会女人有多可怕。」
被吓唬一番后,草十郎变得有些低调,忙随着两人赶路。日暮前行经京城的栗田口,进京后,在渡过贺茂川前随可望见只园社。草十郎在路经时,得知许多游艺人在这座神社添香,其中多数还成为奉纳的神民。
大炊夫人借宿的地点,果然在只园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