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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十郎不太情愿地转头面对她。
「我不是有保留才不吹,就算别人想听我也吹不来,笛子在有人处不会响。」
正藏疑惑地问道:
「你曾尝试吹给别人听吗?」
「试过好几次,在故乡曾受邀到祭典上吹奏,可是绝对无法引起共呜……真的只有上次吹出声音而已。」
草十郎瞪着系世,只见少女睁大明瞳凝视自己,于是他又说:
「真想不透为何只有你跳舞的时候我才能吹,只有那时觉得无论是否有人在场,都与周围形成共呜。你的舞究竟是什么?你说或许能挽救少主,那是什么意思?你想表示什么都懂的话,就先把理由讲清楚。」
系世微倾着头。
「你真的想知道?」
「不想还求你吗?」
「那就别闹脾气,你真的能看见我?」
她冷不防问这一句,草十郎困惑地蹙眉。
「我的眼力又不差。」
「唯有用心凝视的的人,才能彼此心灵相通。如果你想了解我,就看着我。不要心存隔阂注视我,好吗?」
眼看系世表情认真,草十郎只能点头同意,他不禁紧张凝息。
「好的。」
这时系世高声呼唤在敞厅外的行者。
「日满,请帮我点鼓。」
正藏瞠大眼缝。
「你打算现在跳?」
系世起身点头说:
「草十郎应该在你们面前吹一次才对,因此由我来伴舞。」
日满从袋中取出鼓,调整鼓面并细心调音,又将乌帽子和舞扇递给系世。她系妥颚上的帽线、怀中插好折扇,那挺直背脊的模样,瞬时化身为超然的存在。离开敞厅的众人再度聚集,容纳不下的人则在厅边凑热闹。
草十郎试着将母亲的横笛放在膝上,但感觉就是无法吹奏。正藏的宅邸横梁过低,敞厅又狭小,挤满观众后的空间所剩无几,简直不可能引发共呜。
「可以了。」
日满点头后将鼓置在肩上,表示准备就绪。系世深吁了口气,随后意外的是她没有摆起端严姿势,而是以寻常步伐走向敞厅中央。
她笑吟吟地回头望着草十郎。
「你问我的舞是什么,在这之前,应该先问舞究竟为何。舞就是眼观,笛是耳闻,两者基于同调──那就是旋律。」
系世悠缓旋身的同时,仿佛只以草十郎为对象似的又说:
「我热爱舞蹈,也喜欢唱歌,不过还是与生俱来的舞者。因为跳舞可以完全排除多余的衬饰,只需单一身体就能充分展现旋律喔。这手,还有这脚,都能构成重要的节拍,像这样──」
系世咚地轻踏一步,伸臂垂直侧转,日满连忙拍起鼓。
「舞蹈在连续动作中一定有重复表现,借此才能渐趋整合。即使缜密地一遍又一遍,每次的重复动作其实都有微妙不同,这才是从时间中衍生出韵律的表现。时间只是奔流不绝、逐流而逝,而节拍宛如钉楔子,仅在一刹那停驻。旋律交织出这片空间,左右匀整、萦系不断。尽管我的节拍单调,仍会逸失些什么──」
系世打开折扇时仿如盛花舒瓣,那动作比飞鸟展翅还轻盈,凝神注视的众人不禁发出赞叹。
草十郎相当了解系世表达的意境,他至今不曾想过这些可由言传表现的想法,是每次吹笛时皆可感受的经验。曾几何时,轻易说出感受的少女已转换成庄严的舞者,这变化过于微妙,令他茫然不解。
草十郎回过神时,系世已不再解释。她倾诉的,唯有自身编织的旋律而已,那律动是多么净澈、悠游自得,让草十郎想拾笛管。
上次的舞蹈,他觉得系世借着支配、魅惑河滩上的观众来形成空间,此刻他终于能理解那无非是一种结果。系世本身完全无视宅邸的梁柱、屋宇、观众,而是注视着遥远的彼方。
(无论空间宽广或狭隘,她都能随兴自如……?)
翩翩起舞中,系世恬声唱道:
东方
香醉山上结好橘
手执八串知祥梦
这是一曲新调,草十郎发现她在催自己,就不再抗拒地执起横笛。反复的旋律维持着精妙的乐韵,然而反复只造成破坏。他不知为何有种坚持,绝不想破坏系世编织的脆弱而美丽的旋律。
吹奏中,他感觉几朵金花从头上的横梁间落下。
那是无茎多瓣的花卉,犹如风车缓缓旋落。然而他吹奏时,只想着「啊,又下花雨了」,如此而已。一时嫔纷花现,不久落英尽歇,最后四方来风吹散消逝。
草十郎停止吹奏,回神环顾四周,只见系世已结束跳舞,敞厅的众人眨着眼,与草十郎同样露出如梦初醒的神情。
系世望着正藏问道:
「您听到草十郎的吹奏吗?」
正藏使劲搔搔头,又揉揉鼻,状似极为迷惑。
「唉呀,刚才的表演……老实说,我是一窍不通,就像做一场梦。喂,我完全想不起你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