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言了。」
系世自行站稳后,凑近窥视他的面孔。浴在淡弱的月光下,她那双明瞳在幽暗中烨烨生采。
「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救我吗?」
「不是,救你的只有日满和正藏,我负责把风。」
草十郎说明事实后,系世果然感到诧异。
「正藏是谁?」
「是我们的头目,早知道你有幸德帮忙,我就不让他潜入府内。」
「那人是为了救我才专程进府的?」
正藏当然另有目的,但此时不宣当场说破。
「没错。可是那他们不知道你离府,目前正处于险境。」
「幸德一定会想办法。」
听她讲得乐观,草十郎不禁气恼起来。
「那家伙是敌人欸,你信得过他?」
「唉哟,我从不觉得他是敌人,都算是同行嘛。我觉得只要有心沟通,对方一定能了解我们的苦衷。」
草十郎不想多费唇舌,拉着少女就走。
「但愿你们今后能解决同行间的纠纷。老是被卷入是非,我可受够了。」
就在几名把风伙伴彼此打暗号准备紧急撤离时,正藏和日满已深入府邸内部,因此毫无回应。
直到破晓前,在草十郎等人心急如焚下,日满方才平安现身,不久正藏也归来。众人来不及询问两人在府内闯出什么乱子,就仓促离去了。
日满在声路时说:
「若不是那个矮小男子来告知御前已经离府,我一定会耽误更多时间。小姐没在前方殿舍,因此我潜到内侧寝殿……」
系世带着责备语气说:
「那么伙几乎闯进上皇的寝房?日满,你好过份喔。」
「只要为了御前,我不顾自身安危──」
「我的意思是说,你以为人家在陪侍的这种想法太过份了。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只见日满无言以对,在旁的正藏说:
「是我提议去府内,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潜入。你这样责备日满,他也未免太可怜了。你是风尘女子,有时免不了陪客过夜吧。」
「不,您错了,正牌的名姬可以断然拒绝这种事。我们才不是无艺卖色,就算有意,对象也只限于值得托心的公子。」
就在系世傲然表示时,朝霞彩云渐淡渐薄,周遭迅速转为明亮。她那微乱的发丝和嘟嘴的小脸,此时清晰可见。就连夜潜逃时穿的宽大衣衫、用细绳随便扎紧的装扮都看得一清二楚。
尽管如此,正藏再度注视少女的面孔时,不觉发出由衷的赞叹。那玉润如雪的面容映在朝阳中,仿佛从清肌透泛光华。
「让你认为值得托心的人真有福气,能不能透露你中意的是哪一类型?」
系世一时板着脸回望正藏,接着缓缓绽起嘴角,露出友善的笑容。
「其实,我是不能谈恋爱的。不过在面对才华洋溢的公子时,还是难免有些动心。尽管如此,我不会忘因负义,您和日满合力营救素昧平生的系世,真是感激不尽。」
在草十郎和其他属下的眼里,可以确定此时的正藏已拜倒在系世的石榴裙下。
「我一定设法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如果方便的话,由我为你安排前往青墓的马匹如何?就算是交换条件好了,可以请你来近江的寒舍作客吗?不管住几晚都行,我会盛情款待。近江既能通往青墓,途中有歇脚处岂不更美?」
系世露出担忧的神色。
「虽说如此,但我违逆上皇的旨意逃走,恐怕留宿会给您造成麻烦。」
「不,你尽管放心。」
正藏再三保证道。
「没人能命令得了我,有人想强行带走你,我大可击退那些家伙。我虽与上皇对立,但寒舍并非图谋不轨的场所,这点和你的立场很像。」
背着方箱的日满点着头。
「我也赞成。」
「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系世起先没把握地说道,不久便心意已决,露出开朗的神情。
「这样道别的确不能表示谢意,如果您不嫌弃,请容我在贵宅表演吧。」
「太好了,能请到青墓的头牌名姬,大家一定欣喜若狂吧。」
此后系世骑马时,正藏一直殷勤紧跟在左右。
在后面目赌一切的草十郎,对并肩同行的日满嘀咕说:
「我现在才了解正藏原来很爱女色。」
「不,他的表现还算普通。」
日满望着草十郎,引以为傲地眨了眨眼。
「御前敝敞开心怀时,任谁都觉得仿佛获得无上的褒赏。她的确很美,不仅发于外貌,而是拥有纯真的气质使然,因此笑容灿烂……不过坚持己见时,又像换个人似的不许任何人亲近。」
「看来你过去吃过不少苦头啊。」
草十郎指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