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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布覆面的男子行动跟那身奇袭装束相映,他不由分说就朝草十郎挥拳扑来,他来不及招架唐突的攻击,只勉强避过最初的一击。接二连三来的拳脚攻势,连草十郎也摸不清的招数,男子显然练就一身绝技。
胸口结实吃了一脚,草十郎向后飞出去。所幸千钧一发避开,肋骨并未碎裂。他撞上一根篷架支柱,滚跌在扯倒的搭篷上。
(混帐东西……)
草十郎心头火起,若不是握着重要的横笛,否则就能彻底防卫,因此他怒火更炽,果然在人前吹笛净没好事。
对方乘胜追击,草十郎没起身就一个打滚顺势避开。危急中,他不忘张望及摸索附近是否有东西能当武器。趁对方还没逮到骑住自己之前,总算抓到一件东西,触感好像是木杖。
草十郎举杖架住挥下来的一击,伸脚将对方踢开,这才重新起身。然后换他挥杖凌厉出招,回敬刚才胸前受的一记。他使起来得心应手,但敌方深谙闪避要诀──朝后方跃了个漂亮的蜻蜓打转。
他曾向弥助断言翻筋斗在真正博斗时派不上用场,为此他略感后悔,原来还是有人学以致用,何况那身手洗练无比。覆面人趁着飘跃之际,突然放弃攻击,抽身逃逸而去。
草十郎重拾起木杖,听见锵锒一声。细看之下,原来是顶端有金环的锡杖,那正是属于行者之物,于是连忙环顾四周。
「日满!日满!」
这时少女发出悲呜求救,有两个覆面人正想将他拖下舞台扛走,只见女孩拼命抵抗。行者在舞台上擂动猛拳,与联袂出招的三名对手格斗正酣。
草十郎一时犹豫不决,但手中既有鍚杖,觉得该去协助呼救少女。或许刚才被喘倒让他恶气未消,想借此大打出手。于是他飞卫过去,毫不客气地举起鍚杖,朝扛着少女而来不及出手的两人猛敲下去。
周围看热闹的观众想必乐得观赏这场加演骚动,然而有骑马武士出现,戏码只能到此结束。
「六没罗的人来了!」
今日的观众仍在喊嚷中仓皇散去,被草十郎击倒的两名男子也翻身逃走。少女当场软倒在地,似乎昏厥过去。
「快跑!在这里被逮到就完了!」
日满把方箱推给草十郎,自己则抱起少女,扯着她拔腿就跑。不只鍚杖、连行囊都代拿的草十郎一阵莫名其妙,只好尾随而去。
或许是修行时练就了翻山越岭的功夫,行者扛着少女健步如飞,直冲进小街暗巷,径自逃往狭道内。草十郎挑着沉甸甸的方箱,追得一身汗流浃背。不久来到无人盘查的街坊店家后面的空地,行者这才停步,将一处放置木材和横板的地方当做平台,轻轻让少女横卧其上。
「真是感激不尽。」
草十郎交出方箱和锡杖,日满抹去额际汗水,这才对他客气地说:
「多谢你仗义救出小姐,我孤身一人差点难以收拾。真是人不可貌相……你身手相当了得。」
「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光天化日下竟然蒙面。」
「大概是不想教人识破身分吧。一群无礼的混蛋,真可恶!」
行者低喃般答道。
「你知道他们是谁?」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准是哪个戏班子的游艺人,说不定是受雇唆使的。」
草十郎猜测或许是艺者同行之间发生细故,就不假思索地说:
「你们的仇家可不少啊。」
「我们又不想跟人家结梁子!」
日满气急败坏地否认,略受挫折地垂眼望着少女。
「御前有苦衷离家出走,有些家伙想带她回去。总之,她对别人的意见绝不乖乖就范……」
草十郎也俯视着昏迷的少女,那取下乌帽子并解开上领衣结绳、乌溜长发衬卧的姿态看似纤弱。然而这名无视六波罗的禁令,胆敢再度登台跳舞的人物,绝非弱不禁风之辈。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今天发生的事,我再三劝阻过……」
少女眼帘微微一动,不久连眨几次后睁开眼眸,讶异地仰望着凑近窥视的行者。
「你醒了?感觉还好吗?」
「日满!」
少女忽然惊叫起身,一把揪住他的圆口袈裟几乎扯落。
「怎么不快点来?那些男人竟敢随便碰我,人家好不容易──特地跳的舞──」
只见少女撇起嘴,哇地一声哭起来。
「不甘心!那些臭男人倒省了给赏。」
日满连忙赔不是,半哄半劝忙了片刻,不久少女总算停止哭泣,仍伸袖掩住脸庞,不悦地说:
「我要喝水。」
行者极为困扰地望着草十郎,恳求道:
「我去取水时,能不能请你留在这里?」
其实草十郎正打算抽身离去,虽然叹服少女的舞蹈神奇到足以引发吹笛,但他确实感受到已陷入不寻常的是非中,直觉不时警告他不宜涉入太深。
然而,看来他完全错过故作不知离去的机会。
「那就拜托你了。」
草十郎落得和少女独处,愈发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