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什么杂事都做得来,希望你有空能传授秘招给我。」
「秘招──你是指什么?」
草十郎以为是指自己与能通人语的乌鸦交谈一事,不禁大吃一惊,所幸弥助热心提到的是别的事情。
「爹他们都说要是你当时没受伤,不知有多少人遭殃。还说你神勇无敌,是因为有绝招吗?」
草十郎蹙起眉头。
「我没什么绝招……只有自创的打斗招式而已。」
「那也没关系,请收我做弟子吧。
对草十郎而言,弥助虽与盗贼同伙,个性却格外亲人,可说相当难得。
在乡里时,草十郎武艺愈高强,愈遭到同伴孤立。他曾协助同乡与其他地方的青年帮派打群架,当时众人对他的身手另眼相看,却无人愿意与他称兄道弟。
「老爷曾说希望你教大家打斗技巧,不过我已经是你的大弟子。」
(……这就是我派上用场的理由?)
草十郎瞥着脸查驮马的正藏,他似乎没听见弥助的话语。草十郎也不是没猜到这个原因,正藏显然想让手下更像正规的武士团。
然而正藏从未当面向他提起,草十郎也无暇考虑自己的处境。他含糊答应弥助的要求,一行人整装扮作普通商人,牵起积放行囊的马匹,连同六、七名护卫朝京城出发。
横渡势多之际,草十郎不禁忆起细雪纷飞的日子,越过逢坂山之后,又想起前年秋天初进京城的情景,那正值连峰低峦泛红染黄的季节。
当时听说京城的贵人享受赏枫雅趣,草十郎只觉得讶然,他能体会动物勤奋过冬的心情,却无法理解人们有闲情观叶。不仅如此,他对未来充满不安和期待,几乎到了崩溃地步。
如今,街道左右的景色在寒意中透着春兆,向阳的土堤萌生款冬和荠菜,接近人里则有白梅绽放,京城近郊的民家似乎盛行栽植梅树。
迎冬而冬暮,草十郎不禁思索,在这一季,自己的立场转变如此显著,回忆当时满怀憧憬、精神抖擞赴京的情景,仿佛一段遥远往事。
来到五条桥后,草十郎发现栏杆和铺板经过补修后焕然一新,六波罗将这些拆去制造大盾的部份予以修补。过桥后即可望见京城大路,草十郎的情绪更是跌落谷底。正藏劝他到旅店歇息,草十郎摇头拒绝,在他心底不能容许有片刻耽搁。
随从们牵坐骑和驮马朝右京走去,只留下正藏和草十郎、弥助三人辅北徒步前往。几日前的落雨让大道又泥泞异常,道道车痕深陷,前进时还需留心择路。
来到三条大路时,正藏突然说:
「我听说三条殿焚毁一空,那里是上皇御所,宝物想必在里面求救吧。」
正藏由衷抒发了大盗的心声,边望向道旁延伸高筑的瓦顶泥墙,御殿深掩在广大空间的内侧,从大路看不见烧毁情况。
「绝对有人想趁火打劫、猛捞一票,袭击御殿的家伙大多数是觊觎财宝。不是听说连受困战火的妇孺都不准逃出宫门,全都格杀勿论吗?据说信西父子藏匿其中,结果他们根本没在御殿,只是乱开一场杀戒而已,真没天理啊。」
对草十郎而言,那仅是扛着长柄刀疲于奔命的夜袭,还没踏入御所就宣告停战。然而那夜烟腾满空,隔着苍郁的庭前林木和瓦顶泥墙,都能清晰望见在暗空下燎燃的焦灿火舌。他惊悸之余,唯有盲目地跟着呼喊的人群奔闯。
正藏见他不发一语,又和蔼地说:
「听说被火围困的人们无法脱逃,结果跳井丧命,死尸叠成了堆。京城里盛传你们源氏党羽在内里恣意论功行赏时,竟有高官在背地里幸灾乐祸地说:『该封个官儿给井做,那几口井立了大功呢。』」
草十郎仍然一声不响。
从设牢狱的近卫大路上,有一条路通往大内里的阳明门,这里是上次战役时,内里与六波罗两军交战的据点。草十郎终于来此,发现四周景物依然似曾相识。
囚狱绕砌着高耸的瓦顶泥墙,墙面上裂痕历历在目,薄板屋顶建造的正门没上漆涂,显得相当寒怆。门柱侧有一棵苦楝,隔墙只见空枝,罪大恶极的犯人首级就挂在这枝头上。
瓦顶泥墙前面有人群聚集,义平的首级才悬挂不久,观看的群众兴致正浓,有戴乌帽子的男子、拄杖老僧、卷起裤袴的工匠、头戴菅草笠的遮面女子。
苦楝树上挂的几颗头颅中,有些已五官模糊到难以辨认,不过义平的首级还未腐烂。草十郎认出他后顿时别过脸去,那模样实在不忍卒睹。
这时弥助指着围墙下方。
「你们看,那里有写字喔。」
只见雨沟前立一块小牌,上面写的是京城常见的匿名留笔,多插在引人注意的河滩或告示旁,基本上是随地插放。
弥助眯眼想看清楚,最后放弃问道:
「老爷,那写些什么?」
正藏就念给他听:
「这是一首和歌:『下野守思官,柱在枝梢挂,狱门苦守楝,宦途未必佳。』哦,写得很高明啊。」
弥助偏头不解。
「这算写得好……?」
「源义朝在出任左马头以前曾是下野守,将『纪伊守』拟为『枝梢』,『义朝』比喻成『未必佳』(※原歌是指曾任下野守的源义朝岂止求得功名,最后竟落得纪伊守这种挂在枝头看守栋树的下场。「纪伊守」为官名,日语发音同「木上」(树の上),歌中以双关语作为调侃。),这对义朝而言,根本不算是飞黄腾达(※「义朝」发音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