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鶲开始变得无论思考什么,都无法再次流下眼泪。当然也忘记了露出笑容的方法。再也感觉不到徐风迎面吹抚的舒适。也不再认为夕阳照耀的天空有多么美丽。
像这样宛如心已死的他,某天,却看见了截然不同的景色。
自己为何会出生?
是为了为应为之事。
这段在导学的课程中不厌其烦地再三强调的内容,突然让鶲感受到相当明确的意义。
他的应为之事,并非是竭尽所能地试图得到父亲的赞许,也不是将自己和他人做比较。
——啊,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不管是旺厦或凤龝,都是一样的吗?
直到目前为止,都一直困扰着自己的烦恼,现在好像变得完全无关紧要了。
——父亲要我自己决定,也就是要我自己做出选择。
当然,不能为了追求私利、为了贪图自身的方便而决定。首先,就确实做到每一天的应为之事吧,只要这么做,总有一天会看见某种更为巨大的、让自己赌上性命也要完成的事情。届时,鶲就能明白自己究竟是旺厦,还是凤龝了。
鶲开始觉得一切都变得相当简单明了。他也确实理解到自己现在该抱持着什么样的态度活下去。
——在理解自身的应为之事后,能够确实地将其完成。我就成为这样的人吧。现在,我正是为此而存在。
不同于因一心想要成为像父亲那样伟大的人,而倍感焦急的那段时期。现在,鶲的胸口涌现了一股温暖的力量,而他的脸上,也浮现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于是,鶲突然很想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见上一面,想要和他道歉。鵤明明没有做任何坏事,但自己却因为他是父亲的儿子这种理由,而对鵤怀恨在心。
他想要和鵤道歉。然后也想和他一起玩耍,或是一起练习武艺。
但这样的心愿并没有达成。在关于父亲的第二夫人真实身分的传闻流传开来之后,四邻盖城大人便严格限制这对母子在人前露脸,就连鶲也几乎无缘和他们见面。
在即将离开自己出生的王城的这天,鶲在内心静静地对这名从来没能够亲昵交谈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喊话。
——鵤。你可要成长为一个不会愧对自身之血的伟大人物喔。我也会努力成为一个能让你引以为傲的哥哥。
随后,鶲便前往举行「更衣之仪」的地点。
见证人是凤龝的有力人士斧虫。这是四邻盖城大人所指定的人选。或许是为了能在发生意外时保护鶲吧?也有可能是因为四邻盖城大人想确实将鶲拉拢至凤龝一族之中吧?
不过,鶲想必不会被这样的事情迷惑心智。无论四邻盖城大人怎么看待他,无论他在父亲眼中是什么样子,鶲都会朝自己所选的道路前进——
这么想着的他,表情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个大人了。
稻积侧坐在马鞍上,看着四邻盖城距离自己愈来愈遥远。随着马背摇晃的动作,她的头也愈垂愈低。稻积有时会发现这一点,然后连忙抬起头来。
——不可以感到悲伤,因为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呢。
儿子已经结束「更衣之仪」,变成一名大人,而且还晋升为城主了。哥哥将原本当作别墅的一座小城让给了鶲。
这座盖在平原上的城堡名为牧视城,真的只是一座小城。位于哥哥的放牧场的一角,该城所拥有的土地,也仅足以用来维持城里的生活而已。尽管如此,十四岁就能当上城主,仍是相当值得庆贺的事情。
稻积明白哥哥这么做的理由。
是为了赐予土地给她的丈夫。因为无法直接分配土地给他,所以就透过让儿子成为城主的方式来进行。
稻积也很明白哥哥是在经过慎重考量后,才选择了这座城堡。在哥哥的别墅之中,这里是最安全的一处。倘若快马赶路,不消一小时便能抵达四邻盖城。而且,回四邻盖城的那条道路必须穿过哥哥的放牧场——亦即除了直接聼领于哥哥的士兵以外,无人能进入的塌所,再加上,在城里侍奉他们的人,全都是彻头彻尾的凤龝族人。
虽然确实很安全,不过,对丈夫来说,这和待在四邻盖城里头没什么两样。不对,这样一来,在往返牧视城和四邻盖城时,必须派遣大量的人跟随监视他。所以,或许反而只会让丈夫徒增不愉快的回忆——
不知不觉中,稻积的头再次低垂下来。于是她猛力抬起头,并这么说服自己。
——王兄是出自一片好心,我不能朝坏处思考。
哥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也是为了稻积。
在丈夫的第二夫人真正的名字曝光之后,稻积变得憔悴而消瘦了一些。因为哥哥担心这一点,所以才计划让稻积等人移居到远离那名女性的场所。
不对的人是自己。因为她竟然让哥哥看到了自己那种表情。
四邻盖城的住宅区里头的建筑物全都是平房,除了身为城主的哥哥所居住的行馆以外。那栋行馆是三楼高的建筑物,最上层是哥哥的书斋,从那里可以眺望到其他庭院的景色。
某天,稻积前来拜访哥哥时,无意间偷看到丈夫另一个住处的庭院。
丈夫在那里。他脸上带着笑容,一边拍着手,一边动着双唇。看起来好像是在唱歌。
话虽这么说,但丈夫恐怕是尽可能压低了音量,而打拍子的双手也几乎没有拍响吧?为了避免声音传人守在围篱外头的人的耳里。
院子里有三名随从。他们是旺厦的年轻人。这三人也动着双唇,同时还分别做出不同的动